第四三七章 郎府内闻
郎祈威回到自己的府上。
管家上前,垂手道:“大人,成王有谕下了。前景王殿下的府第,王爷赐给您了。”
郎祈威一向是个很注重自己身份和地位的人,他待手下不错,但手下必须重视他的身份,时时刻刻记住他的身份,凡事依礼行事,不可有一点忽视,他是个注重细节的人。
所以管家禀完,便垂手而立,不能问:“这事您觉得怎么样?”等等,大人要告诉你,自然就说了,不想告诉你,下人,下级,也万不可问。
郎祈威一屁坐在太师椅上,往后面一靠。他魁梧的身体,将太师椅压得吱哑直叫,感觉那结实的太师椅,都要被他雄壮的身躯压塌了。
真他娘的!
景王获罪,被韦都发配了。成王进京,赦免了之前的皇亲,但却让他们原地待命,不得入京。
现在把一座王府赐给自己,首先是逾了矩。其实是成王自己还没登基呢,就敢给别人赐王府!
当然,例来新的势力上位,大家都要强占地盘,这也算近水楼台先得月吧。
可他在朝大半生,早就看透世事。如此高调,真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这个齐远候,一切都被蒙在鼓里!
之前,他一直躲避权力中心,以免惹火烧身,但昨天,他更感觉到了远离权力中心的危险!怎么办?
昨日事毕,他令人清理现场。
皇宫之内,紫阳殿前,这大规模的混战和死伤,是讨逆军攻进京城也未发生过的!然而,他一切内幕都不了解!
事后,成王对他道:“事出惊变,孤是最信任齐远候的,就请候爷留下,清理一下现场吧。”
周义也留了下来,陪他一起处理后事,也和他交换了一下想法。却两人都蒙在鼓里,不知道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义先走了,但临走,他伏在朗祈威耳边,说了什么,郎祈威一惊,眼光猜疑地转向周义。
周义抱拳告辞,郎祈威不由陷入了深思。
此刻,他琢磨半日,不得其解,抬头对管家道:“王爷赐下府第,没有再说什么吗?”
管家道:“那刘公公,只恭喜了候爷,还说大人劳碌半生,尽快搬进去,王爷也喜欢。”
郎祈威用手撸着头皮,心里道:“这不是成了天下的眼中钉了吗?”他心里明白,这根本是成王逼他站在成王一头的表示。可他心里更清楚得很,他以往那些见不得人的黑历史,都在韦都府中,想必此刻已被成王尽数获得,自己有这个短,如何还能……
正愁肠百结中,突然仆人来报:“大人,郭虞廷大人来了!”
郎祈威眉头一皱:“要称郭先生!好不晓事!”
管家赶紧垂头告罪。
好在郎祈威规矩虽严,却只是气势上压人,有一点小错便会严厉斥责,但也没有更多责罚。所以管家和仆人丫环都知道大人要求得细,追问得深,做事便不敢怠慢,也十分仔细,挨骂也就渐渐少了。府里的事情,井井有条。
在治军和处理政事上也是如此,郎祈威是一个谨慎细致,要求严格的人。
郭虞廷走了进来,弯腰施了大礼。
郎祈威急忙扶他起来:“老弟,你怎么搞的。我这里不是你随便进的么,要不要这么多礼呀。”
郭战廷笑笑:“礼多人不怪。”
郎祈威一双眼睛带笑地看着他:“怎么,你这个深藏不露的老弟,找我必定有事。怎么,避门隐居隐的厌烦了?”
说罢急忙给郭虞廷让座,丫环送上好茶。
郎祈威给郭虞廷让茶,郭虞廷端起了喝了一口,不由赞到:“上好的乌龙。想不到老兄你还记得小弟好这一口。”
郎祈威哈哈大笑:“不是我,是我训出来的丫环。不然,我郎祈威的手下,不是和别人一样了么?”
郭廷微微一笑,将雨过天青的茶杯放在紫檀桌上。
“老兄,”郭虞廷道,“小弟此来,是专程告辞的。”
郎祈威一惊:“为何?”
郭虞廷道:“京城换了天地,我是前朝都招人烦的朝臣,肚子里没几滴墨汁,不想招人讨厌。之前未曾提出,是怕成王认为我藐视新朝,所以暂时避居市井之中。”
郎祈威一双眼睛看着郭虞廷:“老弟啊,你这一走也有道理。天下之大,能容下我们的,家乡是最后一块土地了。只是,你这一走,不怕成王不高兴么?”
郭虞廷道:“以前,是害怕的。经过昨天这混乱的场景,估计他是不再需要我了。我也可以安心还乡种田。”
郎祈威站起身。
他为官多年,首先是个谨慎的人,其次,才是那个有着非凡勇力的国朝武将名宿。
他对郭虞廷笑道:“成王的举动,很值得猜测。如今的情形,明显他要大举清理群臣了。”
郭虞廷道:“老哥果然消息快。其实我也是得到消息,想趁这次机会,彻底回到乡下当普通百姓吧。这一关过了,日后再也没什么需要做的了。”
郎祈威心知肚明,便淡淡一笑:“郭贤弟,你拿捏的好!待我助你一程!”
说罢,他又道:“老弟此次离开京城,会不会引起成王怀疑。”
郭虞廷道:“我就是暗自得到消息,因为大比武出事,成王已经暗示凡赋闲的废帝时期官员,可自愿离京。其实,不就是在轰人么,就算有毛病,在外面解决了,也省得给京城局势添乱。”
郎祈威突然叹了口气。
郭虞廷拈须笑道:“老兄,连升官职,还赐了爵,还得了一座亲王府第,这荣耀,废皇时期也没有啊!为啥还要叹气?”
他此刻倒是一身轻松。
郎祈威突然冷冷一笑:“是啊,我赐了爵不假,可这等要事,还要在老弟之后才知道,不是很讽刺么?”
“哈哈哈哈!”郭虞廷突然站了起来,他心里也难掩激动。
因为背负那个秘密,他没少被韦都折腾,现在终于可以离开了。
反正,死也要叶落归根,死在自己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