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回 四胞兄弟
两个人却是互相凝视着,眼睛里都在互相发着光。那白衣人还是面无表情,视若不见,扬起手中剑,冷冷道:“此剑乃天下利器,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黄玉道:“好剑!”白衣人道:“本是好剑!”白衣人凝视着黄玉手里的剑,缓缓道:“利剑本为凶器,我少年练剑,至今三十年,本就随时随刻都在等着死于剑下。”黄玉在听着。白衣人又喘了口气,才接着道:“学剑的人能死在高手剑下,岂非也已无憾?”黄玉道:“是。”
这句话刚说完,树后面,忽然闪出四个人来。这四个人身高不及三尺,身材、容貌、服装、装饰打扮,都完全一模一样。尤其是他们的脸,小眼睛、大鼻子、凸头瘪嘴,显得说不出的滑稽可笑。可是他们手里的剑,却一点也不可笑。一尺七寸长的剑,碧光闪动,寒气逼人,三个人用双剑,一个人用单剑,七柄剑凌空一闪,就像是满天星雨缤纷,亮得人眼睛都睁不开。这兄弟四个人,是一胎所生,虽然长得不高,但是兄弟四人,心意相通,四人联手,施展出他们家传七星剑,能破他们这一阵的人,也已不多。他们不但剑法怪异,性情更孤僻。剑光闪亮了白衣人的脸。白衣人道:“斩!”七柄剑光华流窜,星芒闪动,立刻就笼罩了黄玉。黄玉居然面色不变。黄玉已挥手低叱道:“破。”叱声出口,忽然间,一道剑光斜斜飞来,如惊芒掣电,如长虹经天。满天剑光交错,忽然发出了“叮,叮,叮,叮”四声响,火星四溅,满天剑光忽然全都不见了。惟一还有光的,只剩下一柄剑。
这柄剑当然不是四兄弟的剑。四兄弟的剑,都已断了,四兄弟的人,已全都倒了下去。黄玉手里的剑已挥起。月满中天。月更圆。秋风中浮动着桂子的清香,桂子的香气之中,却充满了肃杀之意。剑更冷。冷剑刺出,热血就必将溅出。白衣人再次叹息,手中的剑忽又化作飞虹。面对这飞虹般的剑,黄玉闪身,白衣人他的人和剑,已合而为一。速度,不但是种刺激,而且是种很愉快的刺激。可是,假如你是在逃亡的时候,你就不会领略到这种愉快和刺激了。白衣人是一个很喜欢速度的人,此时正月白风清,他已施展他最快的速度,可是他的心却很乱。他在逃亡,他有很多想不通——这连环斩杀计划中,究竟有什么错误和漏洞?没有人能给他答复,就正如没有人知道,此刻吹在他脸上的风,是从哪里来的。月色凄迷,仿佛有雾,前面大树的阴影下,有一个人静静地站着,黄玉看不清这个人,但他已知道这个人是谁。因为他忽然感觉到一种无法形容的剑气,就像一重看不见的山峰,向他压了下来。他的瞳孔忽然收缩,肌肉忽然绷紧。除了黄玉外,天上地下,绝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给他这种压力。等到他看清了黄玉的脸,他的身形就骤然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