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 陷入箭阵
黄玉向小刘走过去准备帮小刘点开穴道,但只走出六步,突然停脚。他并不是不想帮小刘解开穴道,只是院子不远处的小路上,有两块狭窄但高达五尺的长形盾碑,宽度仅能遮住遁牌后的人体,但当中却有一个碗口大的洞,洞中露出光芒闪闪的箭镞。
黄玉运足眼力望去,那支箭从洞口突出数寸,镞尖发出锋锐光芒,稳定之极,竟不随箭手的呼吸而有丝毫移动。只要是修过上乘武功的人,立刻可以从这些细微的特征,看出盾牌后面的箭手非同小可,尤其是这个距离,几乎等如剑手用长剑抵住你的咽喉要害一样危险可怕。正对面是两块盾牌,而在左右两边每隔三丈,各有两块长盾,一共是六面盾牌。左右两翼四面盾牌突然向前推进,眨眼变成马蹄铁形了势,将黄玉和小刘都陷身其中。除了背后,既是屋子那边没有盾牌箭手威胁之外,其余三面都有硬箭瞄准。盾牌后传来声间,道:“不许动,否则别怪我箭下无情。”黄玉本想退回屋子,但那些不露面箭手们的凶锋杀气却使他不敢妄动,黄玉绝对不想以自己生命测试硬箭的威力。
那声音又道:“你可是叫黄玉?”
黄玉道:“我是,你怎知我是黄玉?”
那声音又道:“小刘是死了,还是你只是点了她的穴道?”
黄玉道:“我只是点了她的穴道。”
那声音又道:“什么穴道?”
黄玉道:“内关穴。”
“飕”一声劲箭破空声起处,直奔小刘而来,射向她的是一支钝头而又包裹几层布的羽箭,虽然没有负创流血,穴道却已被解开。小刘解开穴道后,默默地站在了一边。黄玉这下看得清清楚楚,才道:“此箭劲道恰到好处,有如初写黄庭,佩服佩服!”那声音道:“你想负隅顽抗呢?或是做个识时务的俊杰?”黄玉道:“看来只好做俊杰了!”那声音发出嘿嘿冷笑声,道:“好得很,转身对着屋子,我的箭不会射死你。”黄玉却没有动弹,凝眸寻思。那人不悦地哼一声,大声喝道:“黄玉,你敢违抗命令么?”
事实上每支箭距他远达七八丈,因此箭上的杀气不可能到达他身体,他只不过具备足够侦测能力,那六名箭手无声拽满劲弓准备发射,动作虽是隐藏在盾牌后,黄玉却感觉出来,所谓箭气压力,便是由此而来。那些武功较差的人,则非等到劲箭离弦能发觉,只是为时已晚无从扭转被杀的局势。黄玉大声道:“你们的神箭威势非同小可,我正在想你们出道以来可曾失手过?”那人道:“从无此一。”黄玉道:“那一定是从未遇到高手?”那人冷笑道:“你是不是高手?”黄玉道:“我不知道,但如果过得你这一关当然就是了,你敢不敢让我试一试。”那人道:“你忘了反面的结果么?如若过不了这一关,你就是死人。”黄玉道:“我知道,谁能够忘记死亡呢?你们准备吧,我准备空手接你们的箭阵”那人笑声忽然中断,像被人扼住咽喉那么突然,要是世上有人决定凭空手抵挡“六行神箭”,这场决斗根本不公平。
大地一片寂静,一切风摇树动蝉嘶鸟鸣的声音都从这七个人耳中消失,因为现在他们只听得见有关这场拼斗的声音,其他的都摒诸耳外。黄玉一点感情波动都没有,冷静得有如冷川,既不惊慌,亦无怀疑。盾牌后面传出一低沉的鼓声,开始时一下一下咚咚而响,突然变得繁密如骤雨,一轮急鼓之后,节奏又缓慢下来。纵然是对音乐一窍不通的人,也能感到鼓声好象是哀悼的挽歌,又像是严肃葬礼正在举行,又或者是一种深沉悲哀的仪式。黄玉忽然知道一件事,那是只要鼓声能传播得到的范围,都是六行神箭杀伤射程之内,此一含有理论性的事实,却只有黄玉心灵中一闪即逝,既不停亦不会引起其他联想推论。他身形笔直,眼神深邃湛亮,纹风不动如石像,偏又感觉得到是有生命的活力无穷的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