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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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大华发话说:“爱玉,你不会是又换男朋友了吧?”

张爱玉不高兴地说:“大华姐,你什么时候见我换过男朋友?”

谢大华说:“那这个帅哥是你什么人?”她边说边微笑着打量朱雨深的脸。又冲他问道:“你是孙村人吧,好像读中学时我们是一届的同学。”

朱雨深早就记起来了,他们俩不是同届而是她比他高一届。他还是点了点头。

张爱玉这时示意朱雨深去拎两个大包布料,她自己拎起两个小的,然后两人一前一后就走了回去。朱雨深跟在她身后,有点憎恨她。他怪她也不向三位女性介绍一下自己,向她们提及胡玉琴帮他保媒的事。

回到自己店里放下东西后,张爱玉去了里间。一会儿后,她拿出几个芦柑。她自顾自地剥好一个并去掉白衣子,分成一瓣一瓣的,放在右手中。然后她把手伸到朱雨深面前说:“给你吃。”

朱雨深觉得有点尴尬,因为如果想吃只能一瓣一瓣地在她手上拿。他推辞道:“你自己吃吧。”

张爱玉装作不高兴地说:“你是嫌我的手不干净是吗?告诉你,我刚才洗过了,并擦了质量好的护手霜。不相信你闻闻看香不香?”说着,她把手凑到了朱雨深的鼻子边。

朱雨深本能地向后退了一点,眼光转向对面店里。

此时,许晓娟正好坐在她们店门边的小凳子上,借光挑着线头。朱雨深下意识地伸长脖子向她张望。许晓娟便不时地向这边抛媚眼。张爱玉见到这对一街之隔的男女的这种造型、这副德性,无油头的气涌上心头。她大声骂道:“脸皮厚的东西,还有什么资格卖弄风骚?”

朱雨深被她骂得浑身一颤,不知张爱玉是专骂对面那个女孩,还是连他也一块儿骂了。他连忙收回了眼光,看着站在桌前裁着布的她。

张爱玉把布剪开一个口子,然后使劲地顺着口子把布撕开。她说:“朱雨深,你可别看门口的许晓娟漂亮就打她的主意。我可告诉你,她根本不是什么好鸟!我前面的话还没讲完呢。许晓娟被她的班主任玷污后就退学回家了。

前几年,她到苏南大城市郊区的工厂里打工。她和同车间的几个小姐妹在厂边租房子住。她们出租屋边上有很多外来打工者,那些人也租住在那里。听说先是有个本镇的小伙子看上了她,给了她一点好处后,就要占有她。许晓娟不依。谁知那个男的一气之下,就把她在中学时和班主任之间的丑事全抖了出来。因为当初东窗事发时,他也在参观者之列。

这样一来,许晓娟名誉扫地。和她住在一起的几个没人追的丑女,就开始以数落她为乐。和那个小伙子住在一起的一个光头侉子,有天晚上竟然钻到了许晓娟的出租屋。光头赶走了和许晓娟同住的人,扬言当晚就要要她。许晓娟当时吓得浑身颤抖。光头却骂她说:你就别装了,你也不是什么好女人!跟我你也不吃亏。听说那天晚上他就真把许晓娟给睡了。

这样一来,光头几乎没花什么钱就占有了她,还一直缠着她。直到他干活时被切割机切了手,回老家养伤,才放了许晓娟。后来许晓娟不知怎么又和本镇的一个老光棍好上了。大概是光头走后,又有别的侉子想要占有她。身体还行的老光棍就拼命英雄救美,把许晓娟保护了起来。不用说,许晓娟得以身体报答老光棍。于是,她就和老光棍住到了一起。

后来她去老光棍家里住了几天,再一同回自己家。她父母当时一百个不愿意许晓娟和老光棍缠在一起。但也没有办法。许晓娟大概自己也不甘心一辈子就这样毁在老光棍手里,所以也一直没跟他结婚,就这么僵持着。但老光棍除了她,哪里还能找到别的女人做老婆?他当然要缠着她。前两天还来店里找她呢。结合许晓娟前面跟班主任那档子事,搅在一起,所以我说她专对中老年男人感兴趣嘛。”

朱雨深认真听着张爱玉绘声绘色地讲着对面美女那扣人心弦的事。听着听着,他两股战战,感觉很冷,脸上也写满怜爱与叹息的神情。张爱玉那后面的几句话让他很不舒服,所以他转而露出愠色。

张爱玉边裁着布边说话。话告一段落之后,她起身来到朱雨深身边拿尺子,看了一眼朱雨深。她以为他脸上的愤怒表情是因为听了自己的话,转而憎恨许晓娟的,所以她幸灾乐祸地心里乐开了花。她口吻缓和了点说:“不过朱雨深,我觉得对面店里的谢五妹倒比较适合你。她长得不行,没有许晓娟漂亮,身材也没许晓娟好。但依我看许晓娟被老男人套住了,你已经追不起来她了。而五妹好像还没有男朋友。她又很能干、听话,还很会做家务活。你抓紧搞定吧。”

朱雨深笑而不语。

张爱玉接着说:“谢五妹在家里是老五,前面是大姐、二哥、四姐。她父母的第三个小孩夭折了。不过听说她母亲对女婿要求特别高。她的大姐、四姐先前谈的对象老娘都不满意,动不动骂得不能听。后来她们只能依父母嫁人,结果还是被骗了。

她哥已经三十岁了,还没结婚。据说是楼房才造好,目前还没钱搞装修。所以她哥的女朋友不答应就这样嫁过来。女方家限定五妹家今年下半年一定得把房子装修好,不然就别想要人。所以五妹一家人都很着急。大姐、四姐嫁人了,但各自的老公家都比较穷,帮不上什么忙。她老头也老了,干不动了。他们家指望她哥自己在市里工地上挣些钱自救。另外五妹每月结的工资都要全数上交。

因为现在结婚女方的要求都很高。房子得是在公路边造的三层楼房,装修好一起得二十几万。另外,结婚时除了给女方买东西外,新家里冰箱、空调、大液晶彩电、电脑等一件都不能少。五妹哥哥造房子主体还没完工,家里钱就干了。造房子时还借了债,现在不好再去借了。但总得自己想办法弄。

说起来她哥还算好的。有很多男的家平时不留心攒钱,早做准备,以致于后来想都不敢想娶老婆的事。运气好的,能在外面骗个女孩带回家,就像缠许晓娟的老光棍一样。但如果家里条件太差,骗来的女人终究是要跑掉的。五妹哥好歹就差一步就能成亲了。一个男人,如果一辈子打光棍,那还有什么活头?”

朱雨深说:“你好像对别人的事了解得很清楚嘛!”

张爱玉嘴一撇,傲气地说:“那是当然。你没听过人家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吗?我们两边店里也有五六个女人了。平时没事时相互窜门,轮番说着别人背后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时间一长,不论谁的事情大家都清楚了。”

朱雨深趁机补上一句:“还是你混得好!听你们老板娘说你新近谈了一个城里的男朋友啊。”

张爱玉自豪地说:“那是当然,我才不像一般女孩那么笨呢。你别看农村的女孩子嫁人时能风光一回,照结婚照、婚车等都向城市里男女的标准靠,酒席也大操大办。但是她们嫁过去以后,基本上就一辈子钉死在农村了。前两天,我表姐和她未婚夫来我店里叫我陪他们一起看看婚床。她未婚夫叫她赶快选好一个,叫人送到新家。表姐却冲他说:你急什么,本人才不急着嫁到你家呢!

不知表姐撒娇有什么意思,一段时间后,难道她还不嫁过去?打个比方说,像我表姐她们这些人在农村嫁人,就有点像鸡掉在水里。结婚时的风光场景就如刚落水时扑腾的那几下。但因为条件所限,鸡的脚丫里没有蹼,不能划水,最终得掉在水里淹死。”

朱雨深听到这里,一拍案板,倏地站起来,大声赞道:“精辟!比喻得很形象,分析的也很好。你真可称得上是富于心计的才女了。”

张爱玉不屑一顾地说:“我这算什么?我比那些能傍上大款或官二代、富二代的女人差多了!话又说回来,哪个女人如果嫁给你,也是不怎么幸福的。听胡玉琴说,你家里穷得让人害怕。虽然你考上师范,现在是中学教师,但你在新街上买的房子只有一个门面上去的几间。

你要知道,现在女方家对在镇上买房的要求是,最起码得买两个门面的两层,很多人都是两门的三层。我说你嘛,真是要钱没钱;要房子,房子太小;要人,人还说得过去。跟了你的女人,婚后倒是不会造成两地分居。所以综合起来讲,你也只配搞掂谢五妹那种货色了。”听了这些话,朱雨深很是不悦。

张爱玉看出了他的神色,辨解道:“我可是实话实说,没有贬低你和五妹。你也知道镇上整日里有不少二流子不干活到处鬼转,有女孩的地方就是他们的目标。这些混子别看他们外表强悍,油里油气。其实他们大多因为穷,心里还是有自卑情结的。他们以前也来我们店里没事找事捣蛋,但我的男朋友穿着制服在这里出现过几次后,他们就不来了。

对面谢大华店里他们也经常去,但都是冲着许晓娟去的。有一天,有个瘦小的混子正拿话挑逗许晓娟。恰好老光棍及时出现了,要打那个混子。结果他再也不敢去了。混子们至始至终都没逗过谢五妹一句话,还有人当面骂她长得丑。你说那些无赖都看不上她,她还是什么好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