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相见
为了避免发生什么可笑的误会，在靠近车站牌的时候庄文就扯开嗓子嚎了一曲《whatdosethedogsay》。
效果立竿见影，孙德海老爷子分外疲惫和虚弱的声音立刻从前方传了过来。
“是妙脆角吗？”
是的，您点的拖油瓶到了！
庄文的步子轻快了几分。
他的身边，孙晓川听到老人的声音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但很快又收敛下来，比起之前和庄文在一起时候的那种年轻劲儿，就像瞬间成熟了四五岁一样。
即便如此，他脸上的笑容还是怎么都掩盖不住。
“爷爷！”他压抑着喜悦，只是简单的喊出了这两个字，然后超过庄文快步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为了防止这家伙一激动在五十米的距离上走到迷路，庄文连忙跟在后面，同时心中忍不住开始有些担忧。
不知道果果和李成国怎么样了，虽然他很相信李成国这个人的人品和能力，但白雾之中谁能说清楚会发生些什么，况且还带着果果这个超级拖油瓶......
只希望他们都平安无事了......
庄文的脑袋垂得比之前更低了，像是脑袋上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
他知道现在无论怎么担忧都只是徒劳而已，反而会让自己因为忧虑而无法冷静思考，变得不理智和冲动。
这在末世中是一个十分危险的征兆，意味着某个人（狗）已经逼近极限，末日的压力对他们来说已经不堪重负，在这种情况下做出的决定，几乎都不会考虑什么安全性，一不小心就会丢了狗命。
庄文还要带果果，他很珍惜自己的性命。
所以他决定一会儿把孙把晓川送到以后就直接出发去找果果和李成国......
好吧，他其实也知道这个决定有些不理智，毕竟在刚才几个小时的不间断逃亡中，他早已耗尽了体力，这种时候再出去，甚至是重新回到城中村找人，怎么看都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而且就算是找到了，如果对方真的陷入了什么苦战，一只没有体力的萨摩耶冲到场上有什么用？卖萌吗？
到可能真会萌李成国一脸血。
不过......那又能怎么样？
他能不去吗？
他能够安稳的躺在这里休息将果果丢到看不见的危险地方吗？
不可能的！
他庄文做不到！
这是他离开果果的第不知道多少个小时，已经足够漫长了，他要在下个小时的这个时间，把那个在外面玩疯了的胖小子给揪回来，好好胖揍一顿！
一人一狗很快穿过了车站走到了路口旁边的一个公园里，站在公共座椅旁的那道身影渐渐变得清晰。
“晓川！”就算是孙德海这样一天紧绷着脸的家伙现在也终于藏不住脸上的喜悦，笑了起来。
孙晓川不说话，吸了口鼻涕，大步走了过去，张开手臂就给孙德海一个大大的拥抱。
然而动作只做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他脸色陡变，突然弯腰一把抓住了孙德海那只极力想掩饰的手臂，手掌不住的颤抖，声音也变得颤抖：“爷爷......你......你的手怎么了！”
庄文仔细看去，只见此时孙德海的左手，自小臂以下的部分已经消失，残破的衣服做成了简易的绷带，扎在了上臂的位置。
断面的鲜血染红了一片，现在已经不再流血。
“断了只手而已，你激动什么？”孙德海脸上的笑容骤然一收，另一只手将孙晓川推开：“一点小事就激动成这个样子，我平时教你的养气功夫呢？！”
孙晓川知道老爷子这是想转移他注意力，但现在他的注意力哪里还能转移得开？
他焦急的抬起头，刚想说什么，看到了七八米外蹲在树下一声不吭，蜷缩成一团的身影。
孙晓河......
恍然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仿佛被什么难以接受的事实击中，他后退了两步，随后眼睛突然瞪大，大步走了上去，绕开孙德海，撞开那支伸过来的拐杖假装没看见，像一只愤怒的公牛，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拳头越捏越紧！
而那个树下的身影，则是随着脚步声的越来越近，蜷缩得越来越深，仿佛要把头埋入地下一般......
一拳！
走到树下，孙晓川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把孙小河从地上拉了起来，一拳打在他脸上。
一声闷哼，孙晓河在地上滚了一圈，脸贴着地趴着，压抑的哭声渐渐传出。
他也同样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抱着头，在地上再次将身体蜷缩了起来，用手臂挡住了脸，挡住了眼睛，挡住了所有他能看到和能看到他的东西。
但这样只能让孙晓川越发的愤怒，他的拳头捏得咔嚓响，两只眼睛中密密麻麻的血丝分外的吓人！
他再次一把拉起仿佛一个断线的木偶人一般的孙晓河，拳头刚扬起，身后传来一声暴喝：“够了！你给我住手！！”
独臂的孙德海杵着拐杖怒气冲冲的走过来：“你还打......我叫你松手！”
沉默了一秒钟......
“艹！！！”孙晓川怒骂了一声一把将孙晓河摔在了地上。
老爷子走到他身边，语气稍微平缓了一些：“你现在再发火有什么用？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了吗？管住你的脾气，你的脑子！”他拿拐杖使劲敲了敲孙晓川的手：“还有你的这双手！”
“不要再往上面沾上会让你自责一辈子的鲜血了！”
说最后这句话时，老大爷的声音低沉，语气十分的复杂，但却像一桶冰水泼下，成功的让孙晓川平静了下来。
孙晓川沉默了一秒，低吼了一声，一拳打在旁边的树上。
枯叶刷刷落下。
“你的手......”他突然转过来颤抖地指着孙德海的手臂，想说什么张开嘴却什么也没能说出，过了一会儿才声音哽咽的道：“......这手什么时候没的？”
孙德海看了他一眼，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语气变得柔和：“早就过了四小时。”
咚！
孙晓川转身再一拳打到了树干上。
看自己孙子悲痛更多是自责的神色，孙德海杵着拐杖轻声宽慰道：“行了，也别一直摆着那个样子了，多大点事？你爷爷我年轻的时候断了多少人的手，现在自己的也断了，正应了那句话，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呵呵，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
“但是，你......你......”
孙晓川停下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老爷子看着他的样子耐心条瞬间降到零，脸色再次紧绷：“你你你，你什么你？？像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的，有事快说，没事过来扶着我！”
孙晓川这一瞬间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纠结。
痛苦，悲伤，自责，郁闷，委屈......种种心情混杂在了一起被他一口吞下去，但最终还是闷着头跑到老爷子身边乖乖扶住了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