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一章 只信一人 (六)
原来,人生真的无法被阻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所发生的一切。或许,每个人该经历什么,早晚都会经历。原本,以为逃过了一劫,没曾想又在他处栽了跟头。然,对于栽跟头而言,并不是每一次跟头都能被人澹忘。当初,有多坚定,有多谨慎,有多信任,就会有多少隐痛,日夜辗转,不可终日。甚至,重生已成奢望。因为,她们根本想不明白一些事,为何真心付出,全心相伴,生死相随,还能被无情地抛弃?——是自己不够好吗?——是自己不够优秀吗?——难道,身为女人就该风骚一些,就该会讨男人欢心一点,就该有些伎俩、有些城府、有些手段吗?没有经历过苦痛背叛的人,是绝不能体会到这种感觉的。在这种感觉下,会全盘否定自己,也会瞬间坍塌掉精神信念。更觉得,圣贤书中所写的、所教的,都是假的,都是有问题的。——不然,为何照着做了,坚守下来了,还会如此狼狈呢?这也使得一些女人,从此不敢再掏心掏肺,就此有了错误的理念。以至于,她们要更加审时度势些,需要更久看清一个男人些。直到全然心安,直到深感牢靠。可,事实是什么?事实是,无论牢靠的男人,还是不牢靠的男人,都会有变动。变动或多或少,或剧或烈,甚至,还有可能性情大变。老实的男人,就不会给女人带来伤害了吗?——不一定。越老实,性格就越阴沉,从而隐藏着各种变态心理。赌徒、流氓、混混,就一定不牢靠吗?——也不一定,他们或许改不了本性,但,也会有为一人争取幸福的决心。那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呢?——无所谓对错,更无所谓可靠不可靠。因为,这世间的任何事,只要不是自己在做,就充斥着不确定。即便是自己在做,也难免出现变动,更何况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呢?所坚信的,都应该是自己,而不该是他人。所相信的,都应该是确定自己可以对一人好,可以陪伴一人,而不是相信他人会改变,或始终不变。所期待的,亦该是自己可以做到更好,而不是期许着依附他人能够得到更多。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需要自己去争取,想要不被抛弃,也唯有自己够强,无可取代。无可取代的定义,也并非一定要多么强,多么出类拔萃。比如,有足够的耐心,有足够的温柔,有足够的勇气,有足够的信念等等。只要坚持自己的优点,久而久之就可以成为无人替代的闪光点。晚晴是一个浑身上下都十分耀眼的女人。或许,她也知道这一点。但,她绝不懂得如何利用这一点...这一点,也绝不是只能用来吸引男人,而是能创造出完全属于她的更高价值。现在,她纵使有再多的闪光点,好似也已无用。当一个人将要成为死人时,一切都会毫无意义。只听“呯”的一声,蒙面人手中的短剑赫然断开。奇怪的是,柳韵锦虽拔出了‘天岚紫霄剑’,却不曾有出手阻拦的机会。殇沫也似有拔剑的举动,但也只是将原本环抱在胸前的‘苍琼剑’,移到了右手上。谢清澜就更没有机会了,因为,蒙面人的动作实在太快,太过于突然,以至于谁都无法料到,谁也无法取得先机。——一个眸光中满是坚信的女子,和喜欢的男人站在一起,且还时时表达着自己的决心,在这种情况下,谁又能想到男人会对喜欢自己的女子痛下杀手呢?使人没想到的,还有蒙面人接下来的举动,他在怔圆眸子间,慌乱地捡起了地上的断剑,想要再一次了结晚晴的性命。不料,他手中的断剑,又从中断了开。蒙面人惊慌失措,他不禁高喊:“是谁?是谁?出来!出来!此女子不能留!绝不能留!”倒在地上的晚晴,已然泪如雨下。她无措,她颤抖,她生无可恋地将嘴唇咬出了血,那是比任何唇脂都要艳红的色彩,却饱含着这世间最无情的钝痛。突然,她捡起了地上的断剑,那断剑在断过两次后,只剩下了三寸的长度,但,她还是狠狠地朝自己的胸口刺去。又是“呯”的一声,三寸断剑赫然变成了粉末,荡然在身前。殇沫这才意识到,故人已然至此。谢清澜也从窗台撑臂而下,一脸微笑地望着对面的屋檐顶端。“喂!你就不怕射偏了?我可是一直在窗台上坐着呢?”对面屋檐,无声。“你一共发了三次暗器,第一次划破了我的衣衫,第二次划落了我的头发,第三次可是从我喉咙前划过的,很危险的!”对面屋檐,依旧无声。殇沫‘噗嗤’大笑,随之兴致勃勃地跑向窗台,可对面的屋檐上,早已无人。“暖雨哥哥来了,在这江湖上,也只有他可以做到这一点…可,他到底在哪呢?”他自言自语着,也向窗外四下张望着。没曾想,屋内倒是传来了顾暖雨的声音,“姑娘年纪轻轻,怎就一心寻死呢?”晚晴,哽咽道:“他既想让我死,那我就死,免得碍了他的眼。”“他?”顾暖雨瞥了一眼蒙面人,“他是你爹爹,还是你的相公?”晚晴一脸惊然地看着顾暖雨,迟迟摇头。“那你为何要听他的话呢?”顾暖雨,说,“就算是你的爹爹和你的相公让你去死,你也可以拒绝,选择逃走的…更何况,他只是一个与你毫不相关的人呢...”蒙面人见顾暖雨出现,先是愣神了片刻,随后便惊炸着身子,如炸了毛的猫,勐然朝窗外跪了下来,“恭迎大小姐驾到!”他的声音虽在颤抖,却极其洪亮,亦极其清晰。但,他这一举,又在片刻间,好似成了一场自导自演的戏。因为,无人回应他,也无人在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