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 釜底抽薪计中计
众亲兵乃是新军中的佼佼者,尽管他们因种种缘故,没能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但是每一人的武技修为都相当出色。当他们抱着拼命的决心发起冲锋时,战意如熔岩爆发,简直势不可挡!
小卒齐心,照样可以斩将夺旗!
身为军人,就是要在危难时刻勇于担当。这是一种融于血液的骄傲,是一份铭刻骨髓的使命。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哪怕是粉身碎骨,他们的脚步也不会有半点迟疑。
战意汹涌如潮,拍击着那飘忽不定的白衣鬼王。他既惊且怒,想不到这些无名小卒居然带来如此强的压迫感,大大出乎事先的预料。所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那白衣鬼王犯不着跟小卒搏命厮杀,立时虚晃一招,抽身斜退。
刷刷!寒光纵横起伏,却一一斩落虚空,沾不到鬼王的衣角。
那白衣鬼王口中发出瘆人的冷笑声,银光反卷,忽左忽右,忽前忽后,缠住了最外围的亲兵们。只见剑芒洒落不定,血箭喷射,一名亲兵闷哼着俯面仆倒,把屋瓦砸出一个黑乎乎的大洞,连人带瓦“哗啦啦!”坠入屋中,当场阵亡。
其他亲兵无暇替同伴悲伤,簇拥着傅惊涛跃落地面,朝灯火辉煌处猛冲。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是皇城司的老巢,更有数以万计的禁军驻扎,不可能听任杀手们公然行凶。只要巡夜的禁军鸣哨示警,杀手们除了逃命外别无选择。
小巷不长,冲到巷口便可破坏杀局。
傅惊涛一马当先冲在最前方,喝道:“大伙儿不可恋战!”
“是!”
众亲兵迅速组成一个锋矢阵型,紧握兵器上身前倾,脚掌蹬地快如车轮,呼啸着飙射向前。
战意鼓荡,狂风吹送,尘沙滚滚。
忽听“轰隆!”一声巨响,临街一侧的门窗墙壁爆裂,数不清的碎石木块如暴雨般打中狂奔的众人,啪啦叮当乱响,登时破坏了原本严整的阵型。守在侧翼的亲兵不得不挥舞兵器格挡杂物,有的被碎石划破了额头脸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尘土弥漫中,一群敏捷凶恶的蒙面刀客纵身扑出,雪亮的刀光划出一道道死亡弧线,像是饿狼争食般狠狠杀到。
轰!哐当!
两股钢铁洪流猝然相撞,兵器铿锵交触,火星乱射,血溅八方。这是短兵相接、你死我活的战斗,双方在狭小的区域内激烈肉搏,生或死仅是一瞬之间,刀剑劈砍在甲片上、骨头上,带来的不是哀嚎惨呼,而是更为高亢的呐喊,是以命换命的怒吼!
“校尉快走!”
傅惊涛心头滴血,亲兵们跟他同吃同住同训练,不是手足胜似手足,此刻却一个个倒在了敌人的刀下,血仇焉能不报?但是他也明白,只有自己转危为安脱离险境后,敌人才会撤走,同伴们的牺牲才有意义——除了现身的鬼王,谁知道暗处还有多少高手虎视眈眈?
傅惊涛一声怒啸,手起剑落,炫目的剑芒摧枯拉朽地横扫过去,遇刀刀断,遇人人断,鲜红的血雨倒扬上半空,像是刹那间绽开了朵朵血花。待血花凋谢,几位倒霉的蒙面刀客扑跌在地,上半身和下半身分开,热腾腾的肝肠从腹腔内流出,一时半会还没死透,口中发出惊恐绝望的尖叫。
浓浓的血腥气味冲入鼻端,撩拨着心底潜伏的魔念。
傅惊涛一边暗念镇魔口诀,一边加速前冲,身后仅剩寥寥五名亲兵跟随。眼看脱离了战团十余步,两团黑影呼的从天而降,猛烈的劲风先行压落,让人头皮发麻。
傅惊涛耳听风声有异,判断来袭的乃是重兵器,不宜用宝剑正面与之对劈,当下抖腕疾点,叮叮叮!纯凭感觉挥剑刺入敌人的招法弱点,以巧破力,毫不停顿地一冲而过。
咚咚!两名高大壮硕的汉子重重砸在地上,眼见联手一击竟然留不住对手,恼怒地吼叫起来,铁棒翻卷,钢鞭飞舞,发泄一般打向尾随的亲兵们。转眼间人影交错腾挪,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密如珠雨。
先是神箭手、弓弩手偷袭,然后是阎王殿杀手出动,接着是蒙面高手们狙击,这样的连环袭杀部署周密,绝非巧合!设局者估算到了各方面的反应,尤其抓准了傅惊涛的性格特点,早早设好了一个局,就等着他自投罗网。换句话来说,这次刺杀行动不是临时起意的,而是经过了组织策划,各方达成了一致意见!
傅惊涛心念电闪,难道萧赤狼是故意暴露行踪,引诱自己离开军营以便狙杀?
要知道姜烈、云清子等均已折返各自门派,京城内几乎没有顶尖强者坐镇。而且暗影龙卫元气未复,皇城司正满城搜寻萧赤狼,短时间内无法赶来援助。仔细算算,他竟然在大宋都城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窘境!
傅惊涛回想起邬若男的言行举止,登时遍体生寒。
就在这时,远处火光冲天,好几处高耸的楼阁同时失火了,明亮的火龙翻卷飞腾,巨大的烟柱扶摇直上。不用问,失火燃烧的定是开封有名的建筑——分明是有人利用火情制造混乱,牵扯住住禁军及开封府的精力,好赢得更充裕的行动时间。
傅惊涛眉头微皱,不知道这一切都有哪些人参与?神武卫里头是不是也被人渗透收买了?赵芮是刻意找茬吗?皇城司、神武卫遍布全城的情报网,为什么事先没收到任何风声?
不得不说,天勇军的创建触犯了太多人的利益,再加上一场赔率悬殊的赌局,无数人视傅惊涛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若能在军演前解决掉傅惊涛,失去主将的天勇军必然失利,大宋新军的改革也将无疾而终。
牵一发而动全身,杀一人而影响天下格局。
这是釜底抽薪的计中计啊!
傅惊涛无暇自怨自艾,立即默运长生诀,无尽的灵气汇聚成千百条透明的溪流,源源不断地注入头顶百会穴,衣发猎猎飘扬。但见他手中玉柄剑越来越是明亮,似有灵性般吞吐近尺长的剑芒,自然生出一股斩万物、夺乾坤的凌冽气势。
他从不认命,从不放弃。
不坚持到最后一刻,焉知谁胜谁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