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人算不如天算

被刀锋抵住咽喉、满脸后悔惊惧的正是郭霆。他又是羞愤,又是惊恐,颤声道:“傅师兄,刀下留情啊!你我同出一门,不看僧面看佛面,放我一马好不好?我对天发誓,绝不会再骚扰师兄。”

傅惊涛冷冷道:“这些人是你费尽心思请来的?”

郭霆无可抵赖,低声道:“是!”

傅惊涛怒道:“为了杀我,你们竟然不惜牺牲数十条无辜者的性命?!郭霆,你所作所为还有哪一点像是轩辕门徒?我看你完全堕落为人人厌弃的魔头了!”

他和郭霆的梁子结于武城。在初选开始前,郭霆指使同伴故意冲撞乔晖,引诱乔晖违反禁令,害得他失去了参加内门大比的资格。傅惊涛为了替兄弟出头,在轩辕演武时登台挑战郭霆,以凶悍霸道的铜锤震断郭霆的双臂,令其错失了参加凌云大比的机会。

郭霆心高气傲,天资非凡,曾为武城初选的十大魁首之一,结果双臂折断,无缘内门选拔,不得不黯然返回老家——这其中的落差,教他如何能甘心接受?

郭霆养伤期间日夜受到心魔侵扰,脾气变得十分暴躁,恨不得生啖傅惊涛的血肉以泄心中的愤恨。尤其是当傅惊涛夺得紫衣金郎称号,荣登大宋青云榜头名的消息传来,他更是妒恨交织。

傅惊涛越是风光荣耀,越是衬托出他的猥琐可悲。

郭霆变得疑神疑鬼,总疑心周围的人在嘲笑自己、议论自己,为此还亲手击杀了三名多嘴多舌的家仆。郭府上下登时人人自危,畏之如蛇蝎,谁都不敢凑到郭霆身前。郭父无奈,干脆打发他去岭南亲戚家散散心,远离轩辕门的一切。

郭霆尽管远赴岭南,但心中的仇恨嫉妒分毫不减。他以金钱开路,设法结交了邪宗门徒,然后许下重金请动邪道高手,悄然潜回凌云峰附近,试图半途狙杀傅惊涛。他自认已经非常谨慎小心,邀约的高手已经足够灭杀傅惊涛五六回了,谁知人算不如天算,现在是他反落入傅惊涛的手中,小命随时玩完。

郭霆哭丧着脸道:“师兄误会了!我仅是逼迫永昌号东家配合演上这么一出戏,并未想着滥杀无辜。我也不知道那队骑兵为什么会从天而降,杀人夺粮之事纯属意外。若有一字虚言,我必不得好死,死后永入阿鼻地狱!”

“纯属意外?”傅惊涛眉头一皱,对那三名高手喝道:“你们立刻退走!我会押着郭霆直至富川城,不想替他收尸的话就别动歪脑筋!待我进了城,自会放他离开。”郭霆是他的护身符,现在暂时不能杀,先应付过眼前的危机再说。

郭霆耳听尚有一线转机,一颗心跳得几乎蹦出胸膛,忙道:“你们都听他的,千万别乱来呀!”

那三人虽受雇而来,私底下还是忌惮轩辕门的威名,不然行动时何必蒙面?其中一人呵呵笑道:“郭公子,你原来许诺的酬劳……”

郭霆只求保住小命就好,哪里会在意金银财物?断然道:“待我平安脱身,定一文不差地支付!”

“好,爽快!”那三人当即收起兵器,缓缓后退,转身腾空而去。

傅惊涛暗松一口气:“还有那应白莲和应离!”

郭霆乖乖地扬声叫道:“澹台兄、殷小姐,别打了!”

两大邪宗高手骑虎难下,早熄了击杀谷天穹的念头,闻声极有默契地各自往后倒跃,手中兵器舞出一片寒光,护住身前要害。

只见冷光倏然分离,枪影由动转静。

谷天穹望着飘然掠开的敌人,强行按捺住心中的杀机,眼下最重要的是保护傅惊涛安全,不必跟对方过多纠缠,冷冷道:“二位邪功出色,进退如意,应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不知敢不敢留下名号?”

那美丽邪魅的少女冷笑一声:“我既然敢现身露面,就不怕你轩辕门报复。听好了,我乃天阴宗殷怜怜!”

“殷怜怜?!”

傅惊涛不禁瞪大眼睛仔细看去,越看她越美,由头至足真是无可挑剔。

殷怜怜高居武林名花谱第二位,不止容貌绝美,而且身手高超,别号“邪宗女帝”,是天阴宗下任宗主的唯一人选。傅惊涛的无礼注视,立时引起她的警觉,眼眸流转,秋波如水,暗藏几分勾魂魔力。

那青衣汉子阴笑道:“吾乃天煞门澹台笠!”

天煞门与天邪宗、天阴宗并列,合称“邪道三大宗门”。天邪宗行事乖张,尤擅男女采补奇术,因邪王毕幽明的存在名震江湖。天阴宗内全是貌美如花的女子,人人自幼年起修习内媚之术,长大成人后改头换面,嫁给各大帮派首脑或是富豪权臣,暗中编织了一张庞大的人脉网络,实力深不可测。天煞宗则以天地所生的煞气为修炼之源,残忍好斗,凉薄无情,喜欢周游天下搜寻天材地宝。

澹台笠为天煞门十二天煞中的“孤星煞”,行走江湖多年,凶名赫赫,双手沾满了血腥。

谷天穹寒声道:“哪怕天阴宗、天煞门联手,也没资格挑衅我轩辕门!我奉劝两位及时收手,不要一错再错,引来灭门之灾!”

殷怜怜妙目轻轻一转,指着郭霆笑道:“花钱请我们出手的,可是你轩辕弟子哦!谷长老若要深究的话,勿怪我把这等丑事宣扬出去。”

谷天穹脸色陡然变青,冷电似的目光刺到郭霆身上:“你果真是轩辕门下?是哪位长老的徒弟?为何要勾结外贼,意图谋害同门?你知不知道这是人神共愤的大忌?”

郭霆脸色惨白,冷汗直流,嗫嚅道:“我,我师父是凤州大侠张川雄。谷长老,我错了,我悔改,我该死,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求求你饶了我一条狗命吧!”

谷天穹又愤怒又厌恶,冷冷道:“虽然你有心为恶,但所幸大错尚未铸成。我会跟执法堂提议,废掉你的武功,以示惩戒!”

“什么?废掉武功?!”郭霆心丧如灰,一口逆气上涌,眼前一黑,如一滩烂泥般软绵绵地滑倒在地,竟然被当场吓昏了。

殷怜怜暗骂一声:“废物!”朝澹台笠使了个眼神,笑道:“谷长老,我们就不掺和轩辕门的家务事了!告辞!”

就在这时,忽听林中响起一阵怪笑,惊得宿鸟乱飞:“堂堂邪宗女帝,赫赫有名的孤煞尊者,就这么灰溜溜地一走了之了?所谓的邪道高手,根本就是笑话嘛!”

殷怜怜、澹台笠面上哪里挂得住?齐声喝道:“是谁在装神弄鬼?滚出来瞧瞧!”

话音未落,两条光头大汉陡然飞身而出,一持禅杖,一持方便铲,大步流星地飞奔而来。他们一个披着花花绿绿的绸缎锦袍,一个敞胸露怀赤着双足,头顶隐隐烫有戒疤,面相凶恶粗野,狰狞如同猛兽。

澹台笠眉心微皱,脱口道:“无法无天凶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