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奔赴阶州
北雁南飞,秋去冬来,北风日渐凛冽,天气愈发严寒。忽有一夜北风大作,乌云重叠,雪花飘飞,降下了今冬第一场大雪。
大雪过后,银装素裹,鸟兽绝迹,山野寂寥。
一日午后,一行十数骑得得得来到陆家山庄外,投帖求见。费成霖见了拜帖,忙令人打开大门,领着众弟子出门迎接。
那些骑士早已下马等候,马鞍旁挂着刀剑斧盾,风尘仆仆。为首的年青汉子高大健壮,国字脸,络腮胡,眼中神光充足,见到费成霖出迎,从容抱拳道:“费师叔,小侄云滨这厢有礼了!”
费成霖哈哈一笑,让众少年上前见礼:“这位是阶州刘轩刘师伯的大公子——刘云滨师兄,你们今后要多亲近亲近。”
黄云鹏等一起抱拳道:“刘师兄好!”
刘云滨含笑道:“诸位师弟好!”自怀中掏出一张大红请柬,双手递上,道:“家父五十寿辰将至,小侄特来邀师叔出席寿宴,请师叔务必赏脸光临。此外,听闻师叔门下弟子出类拔萃,潜力惊人,届时还请携诸位师弟一并参加。”
费成霖眉毛微挑,淡淡笑道:“哦,刘师兄都有五十了吗?真是岁月如刀,刀刀摧人老啊!这江湖,将来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了。不知除了我之外,刘师兄还打算邀请哪些人?”
刘云滨道:“家父不想太过张扬,主要邀请了身处阶州地界的几位师叔师伯,如马师叔、谷师叔、王师伯等几位。见过费师叔之后,小侄得即刻赶路,去往马师叔处送请柬。”
费成霖道:“马师兄他们也都带徒弟去阶州吗?”
刘云滨眼底奇光一闪,笑道:“那是自然!大比将近,咱们阶州子弟总得精诚合作,一致对外不是?”
费成霖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留你过夜了。你回去禀告刘师兄,我一定会去给他贺寿的!”
“多谢费师叔!告辞!”
刘云滨说罢抱拳作别,率领众护卫飞身上马,“驾!驾!”吆喝扬鞭,如来时般匆匆而去。
费成霖垂首望着手中的请柬,叹道:“宴无好宴啊!”
众少年原本听说去阶州参加寿宴,正相互挤眉弄眼,暗自开心,岂料费成霖忽然来了这么一句,不由齐齐愣住。
黄远鹏问道:“师父,莫非这寿宴有什么讲究不成?”
费成霖缓缓道:“刘氏家族乃阶州大族,涉足盐、铁、布匹、骡马等大宗买卖交易,财力雄厚,向来不惜花费重金栽培族中子弟。刘云滨乃刘家大公子,可惜习武天赋一般,未能通过内门选拔,眼下主要是协助其父处理刘府诸般事务。他另有两位兄弟,名刘云超、刘云汉,绰号‘刘氏双虎’,如今也是记名弟子身份,据说极有希望通过此次内门选拔。眼看大比临近,刘家是打算借着祝寿之名,先探一探同门弟子的底细,甚至想借机扶持刘氏兄弟为阶州众弟子的领袖。”
轩辕门内也非铁板一块,外门长老之间也存在着激烈竞争。谁都希望自己教授的徒弟一鸣惊人,顺利晋升入内门,一来脸面有光,二来还可获得掌门的嘉奖。但晋升名额实在稀缺,每次都要争得头破血流,即使闹出人命也不稀奇。刘家为了自家子弟的前途着想,用点小手段无可厚非。
罗飞冷笑道:“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吗?想当老大出风头的话,得靠自己的实力!”
费成霖瞪了他一眼,道:“刘氏兄弟的确身手不俗,未必比你们差到哪里。切忌骄傲自满,目中无人!”
傅惊涛笑道:“管他是虎是猫,不偷偷咬人就好。只要大家公平比试,我们谁都不怕!”
众少年纷纷叫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我们不怕!”
费成霖见众徒弟心气高涨,不禁暗感欣慰,道:“人在江湖,有些事是躲避不了的,唯有迎头面对。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嘛!此去阶州,你们还需注意王师伯的弟子常搏,马师叔的儿子马飙,谷师叔的一双徒弟——曾可、秦樱……”随口数了八九人的名字,最后道:“他们都是年青一辈的佼佼者,武功绝不逊色于你们。假如比武切磋的话,记得全力以赴,不要大意轻敌。”
傅惊涛笑呵呵的问道:“师父,那谷师叔的徒弟品行如何?”
费成霖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咬牙道:“你是不是跟着要问,她们的容貌是否俊秀呀?”
傅惊涛一挑大拇指,赞道:“师父英明!”
费成霖道:“混小子,就数你花花肠子多!”眼见众弟子目光炯炯发亮,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无奈说道:“谷师叔的徒弟都是千挑万选的大家闺秀,尤以曾可、秦樱为最,秀外慧中,堪称并蒂莲花。等你们遇上了,可不要失魂落魄,乱了分寸。”
傅惊涛拍着胸脯道:“请师父放心,我们不会给您丢脸的。”
费成霖道:“但是我听说有人抵御不住魔女的诱惑,在群敌环伺中泄露了身份,险些酿成大祸。有这回事吗?”
傅惊涛大窘,顾左右而言他:“老四,其实白师姐的容貌气质胜过魔女十倍,对不对?”众少年哄堂大笑,声震屋瓦。
阶州地处吐蕃、大宋、后蜀交界处,各族势力交织,民风彪悍。但凡人口聚较多的村镇,都会筑墙为坞堡,选练青壮为守卫,备足弓箭枪盾,以防范贼人烧杀劫掠。
费成霖和众徒弟启程赴宴,遇村镇而不入,翻山越岭,夜宿荒野。偶然遇见不开眼的盗匪劫道,他也不亮出字号,放手让众少年自行解决。一路行来,众少年横冲直撞,驱散了七八股倒霉的山匪,人人大呼过瘾。
这日翻过山脊,前方出现一片狭长的平地,视线尽头有一座方形城堡,堡内灰黑色的屋瓦延绵紧密,各个门口均有车马进出。
费成霖道:“过了邬家堡,便是阶州。咱们走快些,晚上便可进城洗个热水澡了。”
“好耶!”众少年齐声欢呼,一窝蜂地撒腿冲了下去。他们穿过树林,来到岔路口,只见路边搭着一间简陋的茶棚,门窗都用防风的布帘遮住,附近树干上拴着一群骏马,正悠哉悠哉的嚼着草料。
黄云鹏眼睛一亮,凑近前仔细打量马匹的骨骼、毛色,啧啧称赞。
乔晖打趣道:“老大,既然你这么喜欢,干脆找马主买上一匹,日看夜看好了。”
黄云鹏摇头道:“这些马高大神俊,皮毛油亮,多半是唐马遗留的后代,每一匹都价值几百两银子,我哪可能买得起?顶多瞧上两眼过过瘾罢!”
“喂,你们鬼鬼祟祟的是想偷马吗?!”随着一声娇喝,一位红衣少女自茶棚内快步走出,瞪着眼珠,满脸嫌弃状。她头梳双髻,肤色白皙,背后斜插一柄三尺长剑,尽管竭力做出气势汹汹的模样,仍然显得娇美可爱。
黄云鹏不爽道:“大路朝天,任人来往。你凭什么污蔑我们是偷马贼?”
那红衣少女鄙夷地道:“瞧你们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模样,是不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姑奶奶警告你们,最好别动歪念头,否则我的宝剑可不是吃素的,小心你们吃饭的家伙不保!”
众少年这几日风餐露宿,又跟山匪干了几仗,衣衫染血,鞋子带泥,猛一看像是四处游荡、食不果腹的灾民。大伙儿相互打量一眼,都有几分尴尬。
傅惊涛轻咳一声,道:“这位女侠,侠者锄强扶弱,高风亮节,你这么凶巴巴地吓唬我们几兄弟,怕是与‘侠义’二字相背离吧?”
那红衣少女下巴一抬,道:“别拿话来挤兑我,我不吃这一套!快快走开!”
傅惊涛横臂抱胸,不紧不慢道:“这条路不是你家的,这家茶棚也不是你开的,我们累了渴了,进去喝碗热茶不可以吗?你让我们走,我们偏不走,怎样?”
那红衣少女勃然大怒,正欲拔剑教训对方,叶华宇横身上前,手按剑柄道:“小姑娘,以一对六你可不是对手,想清楚了再拔剑!”
那红衣少女眼前一亮,但见眼前的少年英俊非常,犹如星月熠熠生辉,不知怎的芳心一颤,放缓口气道:“你,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一门派的弟子?”
叶华宇皱眉道:“你盘根问底,意欲何为?”
那红衣少女脸色微红,跺足嗔道:“人家好心问你,是想消除彼此的误会,你怎么毫不领情?”
叶华宇略一犹豫,傅惊涛呵呵笑道:“老四呀,人家姑娘见你长得太俊,芳心暗许了,这你都不明白吗?”
苏靖跟着起哄道:“老四,快让她给我们赔礼道歉,不然以后休想进门!”众少年哈哈大笑,总算扳回一局了。
那红衣少女虽然泼辣大胆,也禁不住如此调笑,俏脸涨得通红,带着哭腔叫道:“师姐,你们快来,我被人欺负了!”
话音刚落,足音轻响,香风飘送,门后又步出两名英姿飒爽的少女。
左边一位额头高洁,鼻梁秀挺,眉如弯月,面寒如冰,身材极为高挑,腰间缠着一条乌黑的软鞭。
右边一位略矮了半头,青丝如瀑,明眸善睐,脸颊上挂着浅浅的梨涡,顾盼间流露出一丝媚意,如海棠花般让人过目难忘。她们一个冷若冰霜,一个娇美如花,气质迥异,站在一起时形成独特而奇异的魅力。
众少年正值青春年少,却总躲在山庄里练武,何曾见过如此绝色?在这一刻,仿佛连刺骨的北风都变得柔和温暖了,天地间一片静寂,只听见少年们噗通、噗通剧烈的心跳声。
那冰冷高挑的少女迅疾扫了一眼众少年,皱眉道:“是谁欺负我师妹了?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