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义仆护主

应天皇城,一架马车向着宫外缓缓行进,车旁一名公公紧步跟随,当马车快行至宫门,一名守卫赶紧上前拦住。

“停车!何人出宫?”

车夫立即勒马将车停住,一旁的公公快步上前原委道:

“官爷,我家主子想出宫去庙里烧香拜神,求个平安……”说着从怀中掏出几锭沉甸甸的银子塞在那侍卫手中,那侍卫听罢将银子在手里掂了掂直接扔在地上,喝道:

“为谁求平安?少啰嗦,不得出宫!”

“范公公,怎么回事?”车厢内传出一个女子声音。

紧接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将头微微从车厢内探出,见被侍卫挡住去路,便回头对着车厢内用蒙古话说了几句后轻身下车,待她缓步上前很是恭敬对那侍卫说道:

“这位大哥,我们只出宫进庙烧香拜神,还望大哥与我们行个方便……”

那侍卫打量了一下少女,见她一袭翠衫,衣着打扮虽是普通,可举止间落落大方,颇有礼数。

侍卫看她一眼没有理会,而是上前将车厢的遮帘掀开,见里面还坐着两名跟这翠衫少女年纪相仿的侍女。两名侍女中间则坐着一名大腹便便神色严峻的妇人,见她衣着华丽雍容华贵仪态不俗,想必这就是那前朝王妃了。侍卫见那王妃右侧侍女怀抱着一个颇大的香盒,心里泛疑。

“来,把这香盒拿来让我瞧瞧。”这侍卫见香盒雕花镂空做工精美便想瞧个仔细,说着伸手去拿。却见那侍女双臂紧抱香盒,神色慌张,唯唯诺诺不肯给他。

一旁的翠衫少女见了赶紧将这侍卫拉到一旁,轻声怪道:

“大哥万万不可,不要为了这区区一个香盒触犯了神明……”

“胡说八道?看一眼香盒能触犯神明?瞎扯!”

“大哥有所不知……这香盒内放着供奉神明之物,我们准备的时候都是要提前一天沐浴斋戒,换上素衣,拿取前都先要净手……大哥你……”说到此处翠衫少女突然凑上前窃声私语道:

“几位大哥昨夜可有饮酒?”

这侍卫一听也立马慌了神,值守宫门期间饮酒被查到可是重罪。他下意识用手掩了口鼻,见少女抿嘴一笑,忙将手抵在鼻头闻了一下又在自己身上闻闻,没任何味道。心想:没闻到酒味啊!她怎会知道难不成是在诈我?

翠衫少女见他这番举动也猜得他几分心思,悄声说道:

“刚才我一走近,便闻到大哥身上酒味,你们自己饮酒,这味道自己又岂能闻到?”

听罢少女之言这才自知理亏,也不想再提昨晚饮酒之事便哼了一声,对翠衫少女道:

“这烧香拜神可是咱们汉人做的事,她一个鞑子……再说,你们带那么大一香盒,这烧的什么香,拜的哪路神明?”

“大哥,这俗话说入乡随俗,到了咱们的地方自然拜的是咱们的神了,我家主子也是不懂,所以就多带了些,见庙就拜,多拜几路神明总是好的……”

“这……你们这不是胡闹吗?”

“大哥,这常言道‘礼多人不怪’吗,这神明估计也是一样。所以这出了门一来二去就耽搁的时辰会多些,不如别在这浪费时辰,早早放我们出宫去吧……到时候也能早些回来……”

“你这小丫头,在这等着我呢?别看我等只是区区守卫,可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走走走,趁我还没气恼,赶紧回去……”

“别啊大哥,您刚才也查看了,就我们主仆几人。难道您还怕我们几个弱女子给你使什么诡计不成?”

“管你有没有什么诡计,在我这里行不通,况且你家主子身子不便,倘若有什么闪失,皇上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我们哥几个,说白了也就是个看门的,我劝你们还是快回去吧……”

“这……这可怎么办,今日是专门挑的吉日外出进香,就此返道回去……恐神明降罪不单对我们对大哥也是不吉利……”

这侍卫听了愣了一下,还没等说话却见翠衫少女附耳低声道:

“也不知怎的,我们这主子近来性情多变,对我们这帮下人不是打便是骂,若此番就此回去,我们这些下人不但受到责罚,而且近一段时间都不会有好日子过,求大哥可怜可怜我们姐妹,与我们行个方便……”

这侍卫没想到这姑娘如此难缠却也没有办法,翠衫少女见他没有允诺以为不行,失落间垂头啜泣,接着啜泣就变成了低着声嘤嘤哭泣。

见少女楚楚可怜,若不予放行累她们回去受主子打骂斥责自己实在于心不忍,心想这马车上就这几个女人跟一个公公,况且那蒙古女人确实有孕在身,不如行个方便让她们出城算了。

“既然这样,不如……”

“哥哥,不可啊……”这时旁边另一个侍卫赶紧上前对他耳语了几句,让他登时猛然醒悟。对啊,这万一要真生出什么麻烦岂不是要连累自己和一帮兄弟吗,不可,绝对不可!可一见那少女哭的梨花带雨不觉又心生怜悯难以拒绝。一时间不识左右,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在那侍卫犯难之际,一阵马蹄狂奔车轮轰隆声由远及近,一架马车从宫外疾驰而来,后面八匹快马依次跟进。虽即将入宫,可那驾车之人丝毫没有放缓速度,仍催马狂奔。

“闪开,给老子闪开,驾……”

几名侍卫谁也不敢上前阻拦,那名车夫更是一脸得意。从宫门进来后却见前面还有一架马车正好在道路中间挡住去路,这车夫丝毫也没有避让的意思。眼看两架马车快要迎头撞上,先前停在路中间那架马车依然丝毫未动,这车夫见状只能勒住马缰将马车逼停。

几名侍卫这才顺势上前拦车。

还没等他们靠近马车,那车夫便抄起一根马鞭从马车上纵身跃下,厉声呵斥:“也不看看这是谁人座驾,还敢上前阻拦,真是一帮瞎眼的奴才!不要命了?”

众侍卫开始见这车夫这般无礼,准备先擒了再说,结果当那车夫提着马鞭瞪着眼珠到了跟前,才发现这车夫竟是大明镇守西北的和将军,此人性子鲁莽耿直,是出了名的‘有理不留情面’,别说是他们这几个,就算是当今皇上他气急了也敢骂。几名侍卫登时一个个吓的六神无主,赶紧道歉放行。

“原来是和将军,卑职一时没看仔细,望和将军赎罪。”

当他们正准备给和将军放行才想起前面那马车还堵着路,这才转身冲翠衫少女等人喝到:

“赶紧回去!给和将军把路让开!再不走,让你们把香拿到六扇门去烧!”

和将军也不耐烦了,几步上前一把扯下那马车上的车夫,将其一脚踢翻在地。车夫正要求饶,却被和将军迎头狠狠抽了一马鞭,只得赶紧抱着头跪下,口中连连求饶。

眼看和将军还要举鞭再打,却见翠衫少女上来挡在那被打的车夫前面。

和将军一看,是个侍女,这才将举起的鞭子收了回来。厉声斥道:

“一帮不要命的奴才!赶紧滚开!”

“堂堂将军,无故在此行凶打人,是何道理!”

翠衫少女不但丝毫没有退后,反而一番话字字如刀,让和将军一时竟没了法子。

自己乃堂堂将军,眼下竟被一个侍女喝住,脸上实在是挂不住,可自己也不能动手打女人啊。这要是传出去其不被人笑话。无奈也只能满脸窘态地呆住,紧紧捏了捏手里的马鞭,再看这翠衫少女仍是原地站定神色凛然。和将军心里不由暗暗嘀咕:这女子好生大胆!

众侍卫开始见这车夫这般无礼,准备先擒了再说,结果当那车夫提着马鞭瞪着眼珠到了跟前,才发现这车夫竟是大明镇守西北的和将军,此人性子鲁莽耿直,是出了名的‘有理不留情面’,别说是他们这几个,就算是当今皇上他气急了也敢骂。几名侍卫登时一个个吓的六神无主,赶紧道歉放行。

“原来是和将军,卑职一时没看仔细,望和将军赎罪。”

当他们正准备给和将军放行才想起前面那马车还堵着路,这才转身冲翠衫少女等人喝到:

“赶紧回去!给和将军把路让开!再不走,让你们把香拿到六扇门去烧!”

和将军也不耐烦了,几步上前一把扯下那马车上的车夫,将其一脚踢翻在地。车夫正要求饶,却被和将军迎头狠狠抽了一马鞭,只得赶紧抱着头跪下,口中连连求饶。

眼看和将军还要举鞭再打,却见翠衫少女上来挡在那被打的车夫前面。

和将军一看,是个侍女,这才将举起的鞭子收了回来。厉声斥道:

“一帮不要命的奴才!赶紧滚开!”

“堂堂将军,无故在此行凶打人,是何道理!”

翠衫少女不但丝毫没有退后,反而一番话字字如刀,让和将军一时竟没了法子。

自己乃堂堂将军,眼下竟被一个侍女喝住,脸上实在是挂不住,可自己也不能动手打女人啊。这要是传出去其不被人笑话。无奈也只能满脸窘态地呆住,紧紧捏了捏手里的马鞭,再看这翠衫少女仍是原地站定神色凛然。和将军心里不由暗暗嘀咕:这女子好生大胆!

这时,马车里有人说道“和将军,休要动粗……”

话音刚落,车上下来一个青年,衣着朴素,和京城那些富家公子都没得比,可见他眉目清秀端庄儒雅,气质高贵反倒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和将军一见也不再和那少女理论,赶忙上前扶住那青年从马车上下来,就在他躬身下车时众人注意到青年头顶上的束发玉冠做工极具考究,白玉发冠边缘用黄金包着这就本已奇了,再看那玉冠上穿着的玉簪,簪头上雕的是一只蟠龙。此人便是大明皇太子朱标。

众侍卫赶忙上前说道:

“卑职们眼拙,不知是太子殿下回宫……望太子赎罪!”

朱标忙上前说道:

“刚忘了让和将军打个招呼,是我之过……”

众侍卫一听以为朱标生气故意这样说,一个个脸色煞白如惊弓之鸟,赶忙跪下。

“卑职不敢,恭迎太子回宫。”

“快起身说话。”朱标不料自己一番话反让这些人心生误会。也就没敢再说。

“臭丫头,还不快让开!此乃我大明皇太子……”

“和将军,不得无礼……我在车上一醒来就听见你在训人。你应该给人家姑娘陪个不是……”

和将军刚已领教过,自知这女子性子刚毅,招惹不得,便对翠衫少女敷衍地说了一句:“姑娘,得罪了!”

刚一说完还没等姑娘说话便赶紧逃回去跳上马车,略带暗示地对朱标说:“太子,还是赶紧回宫面圣吧……”

朱标被他这一举动逗得笑了一声,冲他点点头,便要上车。正当他抬脚上车之时,却听见另一架马车上传来一阵阵嘤嘤的啼哭声。心里一惊于赶紧从马车上下来,对那侍卫道:

“谁在啼哭?宫里是不是出事了?”

那侍卫被朱标这突如其来的询问吓到了,赶紧说到:“没,没有……回太子,无事,一切安好。”

“无事便好……”他转而对和将军说“似乎宫里没什么大事发生,应该是父皇的重疾已经治愈了,我便安心了……”自得到密报说皇上龙体患疾让他速速回京,朱标几天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这时那架马车里的哭声又起,比刚才更明显。

他又赶忙问那侍卫:“谁在啼哭,那马车里究竟是何人?”

那侍卫忙回道:

“回太子,那马车上所乘之人乃前朝王妃。”

朱标走近那架马车,询问那翠衫少女: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回太子,我们是随王妃出宫进香为她腹中婴孩祈求平安,可……”

朱标见那少女泛着眼泪怯怯地看一眼那侍卫不敢再说也大概猜出其中缘由。朱标本就生性善良,更何况一个女子在自己面前泪水连连更是不忍,于是转而对那侍卫道:

“放他们出宫!”

“禀太子,这,这卑职也做不了主啊……这,这回头万一要是让皇上知道了,那……”

朱标忽然被这侍卫的话点醒,父皇性格暴戾别说这些侍卫了,就是他这个太子见父皇发怒也是心有余悸,可知晓那车上妇人怀有身孕不由想到自己也已成为人父便动了恻隐之心,稍加思量后随即对那侍卫说道:

“这样,众位切莫声张,只管让那王妃出宫,即使回头父皇知道了不过是将我一顿训斥,也无大碍……”

“皇兄大可不必,只管放那侍女代她出宫进香,让那王妃回去,如此一来即使父皇知道了也不会有事,如果回头父皇怪罪下来就说是代主子出宫采办才放他们出宫的……”

众人一听皆不由暗暗称赞,闻声看去只见马车上跃下一名身材雄健的少年。从面容上看颇有些老成实际上他还幼朱标几岁。说话间透出的机智和气势也是朱标所不能及的。此人正是朱元璋四子大明朝燕王朱棣!

朱标听罢大喜,连声说道:

“妙啊,不愧是四弟,此法甚妙!”

说罢不由分说忙命人将那妇人扶上自己的马车,自己与和朱棣和将军三人各牵过来一匹马骑上往宫里去了。

翠衫少女一上马车急忙抱起那个颇大的香盒,等马车缓缓行进她才长舒了一口气。当马车出了宫门已了到郊外,范公公叫停了马车,塞给车夫几锭银子让他自行离去。

车夫接过银子千恩万谢,刚走出几步却见范公公快步跟了过来,他以为范公公有什么事情忘了交代,便迎上前去。可话还没出口就被范公公当头一掌劈下,可怜那车夫登时七窍崩血命归黄泉。

待范公公上了马车,猛一甩马鞭,啪啪几声,马车伴着一阵马嘶飞快奔驰,一声婴儿的啼哭从翠衫少女怀中的香盒里传出。少女见状忙揭开盖子,从香盒内抱出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

“麟儿乖,麟儿不哭……”她将那婴儿紧紧抱在怀中轻轻哄了一阵那婴儿才止住了哭声。

她充满怜爱地看着孩子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婴儿的额头,发现婴儿额头上湿了一片,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满脸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