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7章 越界与休息

恍惚中,钱仓一发现自己重新回到黑暗之中,左右前后上下,全都看不到任何光芒,随着时间推移,他发现自己开始适应黑暗,甚至能从几乎相同的黑暗中分辨出不同程度的黑暗,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画面内,漆黑的雕像渐渐清晰,是一名少女,拥有柔和的面庞,带有纯真无暇的气质。

猛地,幻想变为现实,像是电影中无缝切换的场景一般。

钱仓一右手伸出,他发现自己已然站在雕像面前。

此时,少女缓缓转过身来,正脸对着钱仓一,漆黑的眸子中似乎有更加深沉,更加黑暗的东西在蠕动。

“你的灵魂不属于我,却越界使用我的力量。”

冰冷的声音出现,在钱仓一身边环绕,刺痛他的皮肤。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法开口回答,似乎,对方根本不在意他的辩解。

黑雾从雕像中散发出来,像是有自我意识一样,将钱仓一围住。

钱仓一提高警惕,却发现手脚无法移动分毫,此时的他,如同砧板上的猪肉,毫无反抗之力。

黑雾的包围圈渐渐缩小,直到触碰到他的皮肤,一时间,黏稠的感觉布满全身,这一瞬间,钱仓一感觉自己的思维速度变得极为缓慢,甚至都有停滞的迹象,如同失去能源的机器,即将陷入无尽的沉寂当中。

难道没有办法吗!

钱仓一尝试使用自己活得的一切,然而,在碾压般的力量前,却没有任何作用,甚至无法触发,无论是光阴冢的领路人还是古老凝视。

虽然这并不意味着赫泽拉克比眼前的高位存在要低级,但是,只要有办法切断演员与高位存在之间的联系,结果对演员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死亡,来得既突然又无奈。

钱仓一不愿意相信自己会倒在这里,然而,许多时候,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幽暗森林有着完全不同的规则,有着各种混乱的势力,即使是地狱电影,也从来没有将这里设计成电影世界的想法。这也是告诫会极其同伙特意将地点定位到幽暗森林的原因,混乱、无序以及绝望,充斥在幽暗森林每一个角落。

在思维停滞前的瞬间,钱仓一感觉自己的思维忽然变得顺畅起来,如同溺水到极限的人终于能够将头身出水面呼吸,这种从内至外的畅快感甚至让他打算大呼一声。

微弱的红光从下方传来,钱仓一低下头,他发现自己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同时,眼看清红光的来源。此时,他的脚底有一个血红色的漩涡在不停旋转,速度不快,而本来黏在他身体表面的黑雾也跟随漩涡缓缓转动。这是地狱电影的标志,他现在还活着,是因为地狱电影救了他。

黑雾旋转两圈之后,返回雕像,随后,血色漩涡向雕像缓缓移动,最终停在雕像正下方,接着,让人震惊的一幕发生。

钱仓一瞪大双眼,他看见血色漩涡的四边竟然如同折纸一样弯曲,直到与地面垂直,然而,旋转的轨迹依然能够维持原样。

“道路,前方,交易。”

冰冷声音再次出现,只是这次,不似之前带有杀意,更像是在平和地交谈,当然,交谈的对象不是钱仓一,而是钱仓一背后的靠山——地狱电影。

随后,周围一切再次被黑暗笼罩,天与地没有尽头,无尽的空间中只剩他独自一人。睡意不动声色席卷而来,本就疲惫不堪的钱仓一坚持两秒后,闭上双眼。

……

悦耳的鸟鸣声惊扰了沉睡中的意识。

钱仓一缓缓睁开眼,眼睛一阵酸痛,暂时无法完全睁开,他闭上眼,休息几秒后,再坐起来,然后睁开双眼,再观察四周,确定自己的位置。

熟悉的房间布局让他倍感安心,之后,他转头看着窗外。现在,他正睡在一楼的卧室中,不远处的角落,星辰提灯被放在地上,像一个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他起床后走到星辰提灯前,将其拿起,接着向门口走去,不过,他刚迈出右脚,门就被推开。

小钻风从门后面探出头来,他上下打量着钱仓一,眼神警惕。

“是我。”钱仓一摊开双手。

“确认一下。”小钻风从门后走出,“你做完昏过去了,我猜,应该是生命力消耗太多的缘故,毕竟只是提供隐藏功能都需要消耗生命力,更何况更进阶的功能。”

“说起来,你怎么会知道?”钱仓一将星辰提灯提到头前。

“你……”小钻风右手食指指着钱仓一,继续说道:“……你身体的原主人说的,当然,情况有些复杂。”

“说说。”钱仓一看了一眼窗外,“稍微耽搁一点时间影响不大。”

小钻风犹豫两秒,走到房内,将自己在精神世界所见所闻全部说了出来,最后,说出自己的看法:

“虽然稻草人能够控制精神世界,但其实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强,就像以前我认为神无所不能一样,其实真正的‘神’,很多事情都做不到,稻草人的情况也一样,与其说它能够控制精神世界,倒不如说它能够影响精神世界,而影响的基础,应该是记忆与思想。

我进入的精神世界,应该是以一家三口为原型的精神世界,稻草人将这些展示在我面前,并且引诱我和他们自相残杀。”

“自相残杀?”钱仓一想到昨晚的情况。

“对,让他们以为我才是幕后黑手,当然,至于为什么稻草人能够将这一切转换,并且让男孩父亲进入镜中世界,我暂时没想明白。”小钻风右手摸了摸下巴,表情疑惑。

“他能够进入镜中世界?”钱仓一注意到这一点。

“对!”小钻风点头。

“之前,我在镜中世界的时候,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我的技能无效,不过,这里面牵扯到黑雾,也就是星辰提灯……”说到这里,钱仓一看着手中的星辰提灯,“……我猜,可能是因为稻草人能够使用‘它’的力量,星辰提灯应该是某种武器,或者说,让稻草人能够超脱自身的工具,也许这就是稻草人想得到星辰提灯的原因。”

“这样吗……”小钻风低头看着地面,他知道钱仓一话的意思,但不是十分理解,就像天生的瞎子无法理解彩虹。

“还有痕迹吗?”钱仓一换了个话题。

“你是指……稻草人?还有,你要不要去看看?”小钻风抬起头。

钱仓一点头,向门外走去,随后,他来到二楼卧室。原本干净的地板上,有一处布满黑灰,像是废纸烧完后的痕迹。他蹲在地上,右手轻轻摸了摸地板,接着拿到手前看了看。

“有什么问题?”小钻风站在钱仓一身后,双手撑着膝盖,同样打量痕迹。

“没什么,我只是确认一下,另外,我有一个疑惑,如果稻草人掌控这一片区域,他的离去,会不会引起连锁反应?”钱仓一说完站起,目光看着窗外。

不知何时,窗外开始下起密密麻麻的小雨,原本还算阴凉清爽的天气,顿时被湿热潮湿所替代。

“比起这一点,还是找到前往幽暗森林深处的路更为重要。”小钻风双手插在口袋中,回想起精神世界中,房屋老人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