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郡城的麻烦

陆、苗、常三堡同样十分心动，他们当然知道出海的利益有多大，三家现今底蕴很大部份就是当年出海积累下来的，否则只靠堡里刨地的百姓，能哪能拥有现今家底？

也正因有些着出海利益和小港镇存在，他们才轻易放弃了县城。毕竟，他们亦是扶余根深地固的大族，若真要和县里那三家死磕，就算最后还是会输，但那三家也绝不好过。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看似兴盛的诺大港口镇，竟然说没就没了，等他们再想回到县城，已经插不进手了。

如今听得方尘要重开海贸，自然不会无动于衷，只是做为大佬，他们不会轻易表态，待到其它人说得差不多了，三人才相视一眼，目光闪烁。

片刻，才由苗东升开口道：“方家主言之有理，出海利益确实值得冒险，只是该如何运作，方家主即然提出，想必是有了万全之策，那就直言好了。“

苗东升是个身形瘦小的老头，鼻子还略带鹰勾，说话阴侧侧的，整就一个标准老阴逼形象。

看到他，方尘莫名就想到了李植那小老头，而且，就形象相较起来，老狐狸反而要显得亲切多了。当然，人不能只看形象，若只看模样，谁能想到老狐狸那和善外表下，会是个满肚子的坏水的糟老头子。

方尘心里腹诽着两个糟老头子，表面却笑眯眯道：“万全之策不敢当，方某的想法很简单，只需联合起来就好。我等单独一家实力都略显薄弱，出海自是危机重重，但联合起来就不同了。”

“海船运量可不是车马能比的，如今没有小港镇物资积累，仅凭我们各家又能有多少货物？纵是到郡里采买百车货物，亦不过填充船仓一角。是以，方某觉得开始有三、五艘五百料船就足以了，待以后买卖扩大了，再添新船不迟。“

“只三、五艘船，以我们数十家合力，每家只需出三、五位神力境，有条件的可派出位后天境坐镇，至少能凑出两三百神力，二十位后天，护持出海想必不难吧？“

他已向王满堂询问过海船和海上一些情况，再经过仔细考量，才得到出的结果。

五百料，料是以立方来算，一料约等于十立方尺，但装载货物不同，重量也是不同，例如铁料和布匹，同样体积，前者自然要重得多。

若换算成吨位的话，一料约等于0.65吨最大排水量。排水量是满载后，排开海水的吨位量。

若是载货量的话，按古船则约是一半左右，就是除开船只自重吨位，约能运载0.325吨的载重量。

所以，五百料海船，一艘就能运一百六十多吨货物，五艘就能高达八百多吨。这种运载量，放在前世自然算不了什么，可以这里已经是不小的数量了。

三堡九乡十一镇，加起来就二十一个镇子，以扶余这种偏僻小地方的乡下镇子，一个镇能拉出三、四十吨的货物么？

或许到郡城疯狂采购是有可能塞满船舱，但还要考虑到很多新兴小财主是没多大财力的。而且，小港镇没了十多年，整个南山郡也过了那种疯狂生产的时代，能不能满足几十家的采购所需还是个问题。

至于海寇，寻常也是以后天境为主，先天已经是大佬级人物，轻易不会冒险进入太康海域，若遇上只能算你倒霉。

所以，有二十位后天，两三百神力，只要不出太康海域，已经算较为稳妥了。

众人闻言，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尤其是那些有过出海经历的家主，更是露出喜色。

他们很多人思维还停留在小港镇时期，那时往来小港镇的商队络绎不绝，镇港货物堆积如山。想要什么货物，基本都能在镇上采买，然后装船出海便成。

可现在，小港镇都没了，又哪来什么货物？

方尘一言，可谓让他们拨云见日，重新认识到现今状况。

但他们想得要更多，现今确实不同以往，采购货物已变得困难许多，可好处也不是没有。

要知道外界可是有大量新鲜紧俏的物品，走路陆，路途遥远，关卡重重，贼匪众多，是很难运到这种偏僻地方的。在海路断绝后，这些物品基本也就断了来源。

若他们重开海路，就能把这些物品带回来，到时必然能卖到以前数倍，甚至十数倍价格，他们就能赚到巨大利益。

“方家主，三、五艘船未免太少了吧？我等去时或许货物不足，可是别忘了，回来亦是能带货的。“想到，苗东升就忍不住开口道。

钟元常目光闪烁着，竟也出言赞同道：“不错，方兄弟，各港口的货物都十分齐备，只要有银子，多少都能买到。我等第一次出海，最好多采买些货物回来，否则等消息传出去，郡城各大势力必然想要分上一杯羮，我等再想大赚就难了。“

“此外，方兄弟可考虑过，在哪接运货物？“

货物接运也是个巨大问题，海运一船就上百吨货物，船多了更是成千上万吨，没个就近地方堆积存放可不行。

离得近的还好说，若离得较远，用马车一车车来运，那得运到什么时候？

他们七家不敢带货回来，很大程度就是怕郡城势力把三镇当成存货地，一但郡城势力入镇，他们在镇上利益势必会受到巨大影响，而且，在镇上呆久了，盐田的秘密还保得住么？

“正是，郡城势力是不会放过出海巨利的，到时如何应对，也需有个章程。“陆云海似是想到了什么，眉头紧皱成一团道。

当年小港镇还存在时，真正赚的最多的不是他们本县势力，而是郡城那些人。

扶余能消化的货物有限，更多的货物都是直接卖给郡城势力，但货物价格都被压得极低。他们虽然凭着量大，也能赚到不少，可和郡城那些人把货物运到州里和各处贩卖，获取的暴利相比，就只能算个辛苦钱。

如今自己等人重新出海，最后却又要让别人赚大钱，他心里十分不甘。

方尘点点头，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从善如流道：“却是方某思虑不周，只想着稳妥，忘了郡城一方，那就换成五艘千料大船好了。至于货物接运地，小港镇就是上佳港口，镇内还有不少房屋存留，只需整饬一下，弄好镇墙立马就能使用。“

他自然也想船越来越多，只是担心各家想法，才说了个较为保守的方案，但还是低估了士族大户对利益的追求。

小港镇那处港口，他也是早有想念，只是实力不足才一直拖着。

如今若能数十家联手，那重建小港镇就不是问题了。

“千料大船？“

“小港镇？“

众人都是一惊，苗东升语气略带质问道：“方家主，为何是千料大船，而非多几艘五百料船，你可知，千料船和五百料船，用料是不同的，两者差价可是不小。另外，小港镇可是被海寇屠灭，若是重建，难道就不怕再被屠灭一次？“

方尘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想赚大钱就要舍得本钱，都是五百料船小，数量多了太过分散，遇上风暴和海寇都十分麻烦。而千料船速度和稳固都要超过五百料船不止一筹，遇上风暴更安全，对上海寇也不吃亏，还能走得更远。海船价格，千料以下每十两一料，千料以上，两千料以下则增加五成，算起来一艘船不过万五之数，五艘七万五千两，我等数十家均下来不过千余两，并不算多，十分值当。“

“小港镇存在亦有数十年了，没见发生多少意外，总不能被屠一次就弃而不用吧？若说意外，出海意外更大，留在各自镇上更安稳。况且，在扶余除了小港镇，还有更好之处么？“

苗东升一噎，随即冷哼道：“那货物怎么分？“

运出贩卖的货物不算，但回来时，能带的货物越多，自然也就赚得越多。特别第一船，回来必是暴利，谁不想多带？

对此，方尘早有考虑，直视着他，道：“方某打算把货物分成百份，大户占一份，士族占四份，方某占五份。当然，购船所需钱财，亦要按份额来出，苗家主，不知可否？“

大户只占一份看似有点少，可若是按十艘总共五千料来算，大户就有五十料，按体积来算，就是五十立方丈，长宽高达到一百五十米的庞大空间。

对于很多乡下小财主来说，就算侵家荡产都未必能带回这么多货物，毕竟不是谁都能像王、高、许几家那么壕的，反而之前的五百料船，对他们才最合适。

方尘如此分配，亦是有照顾他们想法，能省下不少买船钱，一次拿出上千两，对这些小财主压力必然很大。

同样士族所得也不会少，按四份来算，就是两百料货物，相当于独占一艘小型商船，获取的利益并不算小数。

可谓各方利益都照顾到了。

他做为牵头之人，又是县中大佬，多占一份并不为过，甚至还算很谦逊了，换个和他相同地位的人，至少要占个六、七份。

苗东升却是眉头一挑，似是对份额并不满意，又要说什么，陆云海突然插话道：“如此倒也合理，陆某并无意见。不过，郡城那边方家主可有考量？非是陆某私心，而是郡城之人胃口太大，当初小港镇存在时，就一直排斥我等进入郡城，只能以极低的价格贱卖给他们，再由他们转卖郡里和州里，赚取巨大利益。若无应对之法，恐怕又会变成当初模样，只是徒为他人做嫁衣。“

所有士族不觉点点头，都是赞同陆云海的话，郡城之人确实太过贪婪霸道了。

方尘脸色微沉，郡城他是考虑过的，只是更多考虑的是有钱一起赚。谁来都行，就算到时货量大了，价格降低一些，仍会有不小赚头。

货物从扶余靠岸，先到郡里，再到州里扩散出去，市场是十分庞大的，仅靠小港镇的吞吐量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价格肯定不会降得太多。

而且，外来商队多了，对整个扶余的经济也有很大促进作用。

对于他私心来说，整个扶余的兴盛，要远远好过几家几户发财。

只是万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对于众多士族的反应，他还是相信的，若是如此，那就不能让他们进来了。

佛爷想带你们一起发财，你们却想踹开佛爷自己吃肉，这还了得？

方尘往后一靠，不觉陷入沉思，手臂习惯性的搭在旁边茶几上，手指有节奏的敲击起来，发出‘咚咚、咚咚’的清脆之声。

一众士族家主，竟是无一敢出声打扰，就是苗东升也是安份坐着没有惊动他。

毕竟事关他们利益，自然心中着紧，只是当年他们就想过很多办法，可都没有作用，如今也只能期待方尘有什么好主意了。

因为从打探的信息和现在出海的谋划，无一不说明，这少年心思灵敏，胆大心细，不是简单之辈。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就在众人渐渐有些不耐之时，方尘终于抬起头，露出一抹笑容道：“诸位，可介意把县城势力纳入进来，一同建立大扶余共荣圈？“

大扶余共荣圈？什么鬼？很多人都是一脸懵逼，表示没听懂。

一些人则听到纳入县城势力，习惯性就皱起眉头，县城排斥他们，他们自然也不愿带县城势力一起发财。

只有少部份人若有所思，似是抓住了什么，但一时又想不透。

刘褚雄想了半会，就用手挠了挠头，闷声道：“方兄弟，你就别卖关子了，还是直说了吧。“

众人顿时抬起头看向方尘，眼中都透出几分期待。

方尘点点头，没再吊着他们，笑道：“即然郡城能排斥我等，那我等自然可也排斥他们。我们可从多方着手，首先就是联合县中所有势力，限制郡城商队交易，最好能禁止他们入港，只能在县城内交易，到时价格就是我们说了算。“

众人这才恍然，若真能全县联手，确实是能把郡城商队排斥之外，之前县城势力不就是这么排斥他们乡镇的么？

但很快，陆云海就叹了口气，摇头道：“方家主想法虽好，怕是很难实现。以出海利益相诱，县里应该没人会反对联手，限制交易并不难，只是县尊那边怕是不会下达入港禁令的。一但郡城之人入港自行出海，限制就变得毫无意义。”

“无妨！”方尘早有所料，县令是外来的，迟早还要调走，自然不会得罪郡城势力，毕竟上官一句评语就可能决定他的命运，只要能限制交易就够了，他还有后续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