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白帝指点，同门相见
“你要跟我比剑？”白帝化身莞尔一笑，点头应道：“也好。”说着，他手一伸，道了声：“剑来！”，便见得华山上一道流光汇聚，落在白帝化身手上，凝成一口形式古朴的长剑：“我也不欺你，只凭剑术与你耍上一阵。如此，你便进招吧！”
张芜荻道了声：“冒犯了！”话音落下，长剑抬起。刹那间华山之上，像是白雪纷纷，霜冷长河。风雪大作，激荡肆虐。却是张芜荻施展的早些年间自创的一门剑术，慢慢演化蜕变，如今施展开来，也算是一门相当厉害的剑诀了。
“好一套水行的风雪之剑，看来神意相合，施展起来浑然天成，莫非是你自创的剑术？果真了得！”一边赞叹着，白帝化身身形微微一晃，掌中剑斜斜一划。分明是一个极为简单的动作，他施展起来也是羚羊挂角，不着痕迹。但长剑一动，便好像是破开了一条口子一般，冰雪节东，春风化身。那股子凛冽的风雪寒霜意境，不自觉地就被带偏了，衍生出春日生机之象。
“我施展的剪发，是一个老朋友转世之后创出的得意剑诀，唤做天遁剑诀，取得便是天衍五十，遁去其一的道理。冰雪肃杀，寒风凛冽，却又如何驾驭得住冻土下的那一线生机？若是你的剑法中，有这一缕生机的演化，那就可以称得上是无缺无漏，毫无破绽的完美剑术了。”
“多谢指点，那么再试试这一招！”张芜荻一声轻喝，将白帝化身的话语听在心里，掌中剑招，却是分毫不停。随着她的吐气开声，剑势转易，便重新演绎出了新的变化。因为彼此其实都知道，这是一场名为比斗，实为指点的“切磋”，不需分出胜负生死。张芜荻只需要将自己所擅长的剑术一一展示出来便可。是以，看似张芜荻火气十足。实则只是尽力施展，那些搏命的杀招什么的，却是并未彰显——虽说自知便是施展出来也决计伤不了对方，但那意义可就变了。
随着张芜荻的变招，蓦然间冰消雪融，那原本被白帝化身借着天遁剑诀催发出的那一缕生机也在张芜荻的施为下。草木兹生。然后剑锋一转，火生木，燃起熊熊烈火。而烈焰之中，那什么紫青神焰、南明离火、三味真火蒸腾跳跃。虽说张芜荻的能为，也仅仅是催发那一缕意境，那些神火仅仅是徒有其表罢了。但这一手“借鸡生蛋”，从生机演绎出林木，然后五行转换，木生火，最终把火衍化蜕变成种种神火，也足以证明张芜荻的蕙质兰心，应变十足，剑术高明之至！
“好！”白帝化身中心赞叹，张芜荻的表现在一次惊艳了他！虽说那烈焰大多虚有其表，但能有这一份灵巧心思，而且确实做到这种程度的转化，其天资悟性当真了得，若非张芜荻已经是确定了的娲皇小弟子，白帝化身还当真想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之收入门下。
看得出来，这一手变化虽说是神来之笔，但其中还有一些地方略略晦涩，显然这并不是成熟的招式。话说回来，本就是请人指点，张芜荻当然不需要做太多的保留。这一手“神火剑”，便是她新近参悟，却始终无法完善的一门剑术。这个时候施展起来让白帝化身指点迷津，那自是再好不过的了。
“你这一招剑术，似乎是得了娲皇的造化法门，触类旁通创造出来的。别的不说，等你道行境界再进一步，这一招剑术便足以成为你同境界难逢敌手的依仗。不过剑招生涩，显然诸多玄窍你暂时难以把握。道门三十六天罡法不知你有没有学过，其中的补天浴日和斡旋造化这两道神通，多多参悟，必然能有所得……若是还不曾得传，稍后我教你便是！”
张芜荻默默颔首，掌中剑势更加玄妙莫测，却见那白帝化身暂时却没有出剑破解的意思，身形飘摇，分明只是极为简单的晃了晃身子，却总能躲过张芜荻的剑气烈焰的侵袭：“单单只是衍生火行可不够尽善尽美，你可以试试仿照这一招，衍化成五行剑，然后融合为一，当时一门不亚于孔宣五色神光的剑道神通。若是再加上阴阳两仪，最后合为混元一剑，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年轻人忌好高骛远，要一步一步走踏实了才行，莫要急功近利才是！”
话音落下，那白帝化身长剑横胸，好似若水横波一般，掌中剑涟漪阵阵，分明是“上善若水”的法门，张芜荻的半吊子神火，遇上白帝的剑招，就好像火花遇见了湖泊，“噗”的一声，便熄灭了。
张芜荻看得分明，那白帝化身仅仅是用掌中剑施展了一门水行剑术，丝毫也没有用什么法力，只是单纯的舞动长剑，就能衍生出强大无比的“天一”法门，浇灭了自己的“火神剑”。妙就妙在这一切都是举重若轻，不着半分烟火气息，剑招相互消泯，半点动静也没有。相比起来，自己出剑的浩大声势，反倒是有了一种“华而不实”的意味。
哼了一声，张芜荻长剑再转，就要再次出招。那白帝化身却是哈哈一笑，道：“你的剑术中的变化，我已尽观，精奇有余，底蕴不足。你且看看我这一剑！”
话音落下，白帝化身不等张芜荻出剑，他便第一次争取主动，先于张芜荻出手了！下一刻，像是混沌初分一般，昏昏然没有任何概念。而在这一切昏昧之中，骤然间一道剑光亮起，像是开天辟地的第一束光辉。
紧接着，剑光分化，化作五色流转不休。霍然之间，白青黑红黄五道长虹擎天而起，最后又并作一束光柱。五色剑光分化之时，各自演绎出山川大地，矿脉地火，草木虫鱼。简直像是在衍生一个世界一般！带到最后，演化到了极致，这个被“衍生”出来的虚幻世界，乾坤破碎，地水火风肆虐。而这个时候，又有五道神光，崩解万物，消融一切。最终化合五行，重归于混沌。一招剑术，就好像混沌中一个世界的生灭轮回一般！
张芜荻才什么境界？见到这般一剑之中，世界生灭的玄奇剑术，莫说是看懂了，便是从头到尾，也难以观测完全。甚至于元神之中，像是一下子被各种信息给塞满了一样。这个样子的她，哪里还能出剑？能够维持自身站立不倒，已经是她意志心性无比出类拔萃了！
“哈，倒是忘了，贫道这可就超纲了！”见了张芜荻的窘态，白帝化身自失一笑，随即一道灵光探出，没入张芜荻的元神职中。张芜荻得此之助，立刻元神清明，不复头晕脑胀的模样。那之前看过的一剑世界生灭的玄妙剑术，虽然似乎都印在闹钟，但一时间却像是朦朦胧胧，根本想不清楚。
“不要想了，贫道一时疏忽，施展的剑术超出了你这个境界所能理解承受的范畴。不过你的那些记忆，贫道暂时替你封印了小部分，那一招剑术，也留在了你元神职中。等哪一天你成就金仙，也就有了参悟学习的资本……不过，贫道并不希望你照猫画虎。你天资超凡，最好是走出自己的道路。别人的剑道再好，也仅仅是成长的资粮，大道之上，终究还是看自己，须知道，学人者生，类人者死，切记切记！”
像是有感而发，实则是一位前辈对看好的后辈的殷殷嘱咐，白帝化身，此时连自称都改了，不再是一口一个“我”，而是自称贫道，其中意味，自是莫名。
张芜荻受教，郑重行礼。这一回，却是切切实实的行的是弟子之礼。传道受业，可以为师。这一礼，眼下的白帝化身，绝对的是受之无愧！
“好了，变化如此，剑术最为根本的东西，贫道可还没看呢！”白帝化身摆摆手，轻声一笑，受了张芜荻的一礼之后，便不再说些别的，要看看张芜荻剑上锋芒几何。毕竟于剑术而言，锋芒才是根本——至少，白帝的剑道，便是如此。
张芜荻再拜，随即一声招呼，剑气漫空。一口被封印过的神剑，寒光凛凛，吞吐着无尽锋锐犀利的剑气，就要往白帝化身杀到。
“差强人意！”白帝化身皱了皱眉，略略有些失望。毕竟之前张芜荻的天资悟性，给了白帝化身十足的期待。但眼下张芜荻所展现出来的剑气，看似锋锐凌厉，无双无对，但在白帝这样的剑道行家眼中，确实有些不够看了。
怎么说呢，张芜荻的剑气，质量上并不差，但却不足以惊艳，在同境界的剑修之中也算不得出类拔萃，白帝化身自然不会满意。相反，无数剑气横空，在白帝化身看来，却是少了那么一份凝练、纯粹。换句话说，就是“数量”拖垮了“质量”，让张芜荻的剑气大失水准。
这里要说一下，虽说最为纯粹的剑修，讲究的是一口长剑在手，斩尽天下敌手。但却并不意味着他们只懂得靠近了敌人，然后拔剑就砍。有时候，斩出剑气远程杀伐，也是他们的看家本领。对他们来说，斩出去的剑气与持在手中的神剑，都是一样的锋锐无双，挡者披靡，绝不存在什么剑气弱于神剑的情况下！
而眼下，张芜荻所激发出来的漫天剑气，显然就有了这么一种味道，是以在白帝化身看来，就有些子差劲了。不过，似张芜荻这样的人，哪里会容许自己的不完美？更何况，剑气纷杂，影响了凝练纯粹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又岂能不知？
果然，下一刻，变化突起。就见得那漫天剑气突兀间凝聚成一，像是把那万千剑气精粹在一起，无论是锋芒还是那凌厉气息，都近乎之前的万千剑气之和。到了此时，那白帝化身眉头一挑，眼中多出了几分兴致，显然张芜荻的这个变化，入了他的眼帘。
“有点儿意思了！”白帝化身暗暗点头，依旧立在原地，好整以暇的看着张芜荻能否再次给他带来惊喜。眼下这一手聚万千剑气为一的手法，已经有了那么点儿意思。要知道，类似的法门虽有，但要捡起叠加，威能也能倍增的，却是少之又少。
且不多说，在下一刻，张芜荻聚合为一的那一道剑气，随着张芜荻的心念一动，手上掐诀，猛然间出现了第二次变化！就见得那一刻，张芜荻倾力出手，旋锋、起剑，顿时流光乍现，如天遁流星，飞驰破空，携着无尽的锋锐犀利，迎风化开，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顷刻之间，便如狂风暴雨，电掣破空！
是的，别看仅仅是剑气聚而复散，但之后释放出来的万千剑气，却是与最初有了天壤之别！万千剑气成雨，每一道都有着与张无敌聚合为一之后的那一道剑气的锋芒。刹那间，剑雨纷纷，铺天盖地一般激射而来，威能一时无两！
白帝化身的眼中罕见的有了一抹凝重。以他的见识，也未能看明白张芜荻是如何将一道剑气复制千千万万。他的神识一直在观察着，张芜荻出手间并没有调动哪怕一分天地元气，而已张芜荻的功力，能够催发出两三道那样的剑气已经足称厉害了，若要万万千千，哪里可能？
然而事实就在眼前，白帝化身自然不会自欺欺人。清啸一声，白帝化身掌中剑轻轻巧巧画了一个圆弧，立时间一股玄妙道韵流转而出，张芜荻激发出来的漫天剑气便如同落在了一个以白帝为中心的弧形护罩之上一般，稀里哗啦，却难以接近白帝自身分毫。
只是白帝是个讲究人，自恃剑术高明，不肯动用自身的哪怕一份力量，纯以剑术接下张芜荻的无穷剑气，终究还是有些力有不逮！境界再怎么高明，也总是需要有那么一分力量才能发挥出来。白帝化身半分也不肯用，在张芜荻的暴风骤雨的打击下，自然是越来越吃力。
风云激荡，乾坤开合！这般浩大声势，自是不能瞒过其他人的耳目。便在张芜荻剑气激射的时候，东边儿一道五彩流光闪过，分明是一个容貌昳丽的女神踩着一盏莲花宫灯飞了过来。与此同时，交手的张芜荻与白帝化身心有感应，立刻收手。
“白老爷子……小师妹？”
女神刚到面前，便向着两人打起了招呼。一句“小师妹”，无疑就已经暴露了其身份了。白帝化身冲着过来的女神微微点头，然后对张芜荻留下一句“自来西岳庙便是”，便化作一道剑光，倏忽而逝。
“师姐么？小妹拜见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