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诸般琐碎,下步动向

岁末冬至的前两天,在长安城郊的一家庄园里,爆发出了一场规模浩大的厮杀,甚至于定王朱慈炯的亲卫也参与进来了。

一通惨烈厮杀,十字教潜伏至长安的高手,几乎被一网打尽!事实上,为了经略天下,征服中土神州,十字教对于长安这边的投入可以说是空前的。除了皮埃尔带着少许人还在负责登封那边的事宜,其余的十字教在中原的所有力量,包括从总教过来的两尊太上长老,六个宗师骑士队长……几乎全军覆没,被一网打尽。

原本筹谋着在冬至那天发动的惊天计划,自然是无疾而终,也不知道十字教的教皇听闻消息后,该是何等气急败坏?不过这些,暂时是跟周云舒等无关了。一场厮杀,固然大获全胜,但中土神州这边儿也是损失惨重。

醉道人就不说了,胸前一道从左至右,差点儿把人分成两半的口子,身上还被人捅了个透明窟窿。一只左手,也就是一些筋肉皮连接着,一个处理不好,整个左手,其实也就和废了没什么两样了。好在周云舒熟谙医道,知非子留给他了极其宝贵的传承,无所不包,倒不至于无药可治。

但就算这样,醉道人毕竟年事已高,纵有灵丹妙药加上上乘医术,短时间内,那只左手也是别想有什么动作……相比起来,反倒是其他的伤势好说一些,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差不多又生龙活虎了。

除了醉道人,另一位中土守护者的大佬,智行和尚,一人之力拖住了三位十字教的宗师,大战结束之后,一声皮肉,也没有几处是完好的。也亏得是他所修行的佛门功夫,横练肉身,倒也无什大碍。也就是同样的在床上躺了几天,恢复后竟是一口气也踏入了大宗师境界,堪称喜事一桩。

除此之外,包括鹤老人在内,足足三位练气还神的宗师战死,其下的先天高手更是死伤无算,当真是有些伤筋动骨。不过,至少拔出了十字教伸过来的钉子,也算值当。而在众人疗伤之际,关于嵩山之事,大家伙儿也定下了章程。那就是登封的那件事,也给找个时间画上句点了。

其实这个时候,十字教的皮埃尔已经不足为惧,真正值得重视的,却是后金驻扎在登封的十万精锐。这个时候,中土守护者也好,定王朱慈炯也罢,其实都是一个意思。那张被左瞎子证实的“山河社稷图”遗宝,还是要将之发掘出来,不然,谁也不能保证不会落在别人之手。

要发掘遗宝,那就必须得是自己主场。之前周云舒虽然拿到了开启遗宝的图卷,却始终没有去一探究竟,固然是有着皮埃尔那边儿如同鬣狗一般盯着他的动静,何尝又不是因为那是后金所占据的地盘儿,弄不好就是为人作嫁,最终把先人之物让给了异族胡人?

所以,要把登封的遗宝事件画上句点,须得等朱慈炯收复了河南河北之后再做计较。左右朱慈炯已经打算明年开春就动兵,以如今的兵锋之锐,扫荡后金胡虏自不在话下。如今时势变化,来自西夷的十字教东征大军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朱慈炯这边儿也不能再稳扎稳打,慢慢发展。若不能尽快一统天下,整合力量,只怕西夷人的大军过来时,又将是一地鸡毛,整个神州大地,又是乱糟糟一片。这,却是朱慈炯所不能接受的。

当然了,大战也不是脑门一拍就要发起的,总要聚集粮草,调遣兵马。原本朱慈炯只是打算收复一两个省份,然后等明年秋收之后再打下一些地方,但时不我与,明年开春之后,必然要对后金发起总决战,尽早天下归一,整合力量,以应西夷。最好,是让这些西夷蛮子的大军根本不能入国土半步……

据说,朱慈炯已经给在福建组织义军的郑成功传了书信密诏,告知种种军情,并令其组建海军扼守沧海云云……当然了,这些国事军务暂时与周云舒等人无关。他们需要做的,只是在需要的时候出现,以一身卓绝功夫,为国尽力,就像这一次破坏十字教的阴谋一般。

暂时没有别的事情,周云舒等人也在计划着他们接下来的一些安排。由于中土守护者们自有消息渠道,再加上朱慈炯的情报机构,如今已经大致判断出了除了搅风搅雨的十字教,还有个造反专业户袄教死灰复燃,主要在巴蜀一带活动。关于这个,自然是交给在苗疆疗养,如今已经大致复原的虚思虚念两位武当高人处理。

在一个,就是辽东那边儿,那王凡已经出现,伤势恢复泰半,正与南琴仙子“捉迷藏”,还有那劳什子法王,蠢蠢欲动,似乎与那王凡有了勾结,每每暗中相助,致使南琴夫人难以逮住王凡这厮。如今醉道人和智行和尚身子不适,自然是周云舒去走这一遭。

再一点,就是据闻后金的盛京城又将有大动作,似乎也在调兵遣将,又有要迁都北京的说法,总之也是不安分。只是一时之间,无人可用。张芜荻这时候也联系不上,殊为纠结。不过这种事情,想来定王那边儿必然有应对之策,倒也不必他们费心。

将这里大致做了一番安排,眼看着醉道人元气恢复,智行和尚也无大碍,周云舒便收拾收拾,这就打算启程了。说来也是无巧不成书,周云舒才自动身,就在长安城门处,一头撞见了归来的张芜荻!

情人相见,自有千般言语,万种柔情想要交流。只是最终却只是相视一笑,心心相印,便各自安了。张芜荻原本是想要赶回来在冬至那天出一份力,只是听周云舒这般一说,才知道晚了一步,诚为憾事。

“什么?你是说,十字教跑了个大宗师?”一间茶肆,张芜荻与周云舒相对而坐,被张芜荻救下来的柳如是,则是立在一旁。倒不是张芜荻耍什么小姐性子,实在是这位柳姑娘性子倔强,非要以“丫鬟”自居,说什么报偿恩情。张芜荻说了两次无果,也就不再管她,由她去吧。于是乎,柳如是也就真的做起了这份活计……

听周云舒讲述最近长安城的风风雨雨,张芜荻一时间大为惊讶,竟是不知自己错过了这么多精彩。须知道,张芜荻性格如此,她不惧危机挑战,反倒是再为自己不能够出一份力,让大伙儿少一些伤亡而遗憾。

“没错。”周云舒点点头,继续道:“不过,我听醉道人道兄说,那厮虽然逃走,却也未必好过。须知道,那人的一只胳膊已经被斩断,而且胸骨也被一胳膊肘给撞断了好几根,内伤不轻,外伤无数,就算逃走,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再出现了……”

“等一下!”张芜荻眼睛里闪着晶亮的光泽:“你谁说,那位十字教逃走的大宗师,断了只胳膊?”

周云舒心中一跳,暗道:“不会这么巧吧!”面上却是含笑点头,道:“正是如此。”

“胸骨折断,外伤无数?是不是脚筋也被挑断了?”

“这个么,倒是不清楚。那厮逃走的时候,醉道人的确是发出了一道剑气,伤到了一条腿……不会是……没这么巧吧?”

“还真是就这么巧!”张芜荻噗嗤一笑,言道:“我恰好就遇到了这么个西夷人,气息晦涩,应该是功力比我还要高明不少。不过那人恰好就是少了只胳膊,瘸了腿;胸口凹陷,外伤无数……那厮身上的血迹早已干涸,但能看得出,那人仓皇逃窜,根本就没有处理身上。”

说到这里,张芜荻神色颇有些古怪:“其实我原本没有跟那厮过不去的意思。毕竟我又不知道他是什么路数,只是好奇地注意了一下。毕竟,一个异族高手,多留意一下很正常吧?我没有拔剑就杀,已经很给面子了,偏生那厮却自寻没趣,要找我的麻烦……”

“所以……”周云舒也有些好笑,人要是执意寻死,如之奈何?

张芜荻接道:“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一身实力十不存一,所以,我就给了他一个痛快……唉,天命当绝,如之奈何?”

周云舒哈哈大笑,这个样子的张芜荻,无疑是十分可人。也就是两人关系基本明确,就差“见家长了”,否则的话,谁个有那份能耐,能见到大名鼎鼎的“芜荻仙子”这般娇憨的一面?

“对了,云舒,我瞧你这样子,是又要去什么地方么?”

周云舒怔了一下,随即笑道:“瞧我,倒是忘了。”他看着张芜荻那一张宜嗔宜喜的面容,微微一笑,道:“辽东长白山那边儿有些动静,那个曾经伤了咱俩的王凡如今已经被南琴前辈逮住了尾巴,只是那厮旁边儿又多了个劳什子的密宗法王,也是个了不得的宗师高手。此二獠合力,南琴前辈颇为吃力,我便是要走这一遭,去搭一把手。”

张芜荻点点头,道了声:“原来如此!这么说,我也要跟着走一遭。一来,南琴前辈也算是我的老师,我自然是责无旁贷。而来么,那王凡,有机会我必要他粉骨碎身,不得好死。若不亲自出手,总是有那么些不痛快。”

周云舒微微一笑,左右现在也没有别的事情,张芜荻跟在身侧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毕竟,他周云舒,其实也不愿意与佳人分离不是?人间惆怅是离恨,最好载酒同秋春。一起走,也好省了那一份离情相思……

“欢迎之至,那是再好不过了。”周云舒很是开心的笑着,却听张芜荻又道,不过,今天就算了,明儿赶早,在一起出发,如何?

张芜荻心中有数,虽然说是南琴仙子那边儿有些吃紧,但事情其实算不得多严重。从消息上来看,分明是南琴仙子一个人难以拿下相互勾搭的王凡和那个密宗法王,而不是不敌。他们所谓的“驰援”,其实是过去掠阵,不给那两个贼人逃走的机会罢了。既然如此,早一天,晚一天,当然也就不是那么紧要的了。

于张芜荻来说,既然来了,那么作为一个晚辈,自然应当去拜谒一番醉道人和智行和尚。更何况,南琴仙子是她老师,那么某种程度上来说,醉道人,也能算她的半个师长了——醉道人和南琴仙子之间的那点儿事儿,外人不知,她张芜荻哪能不清楚?

当然了,醉道人和智行和尚这两位武林前辈需要拜访,还有一位,张芜荻时一定要领着周云舒,极其正式的上门拜访,那就是大将军张煌言家里了。毕竟她和周云舒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接下来,谈婚论嫁也该提上日程了……作为女儿家,这些事不好出口,但总该有些……

张芜荻的念想,周云舒凭着那一份默契,大致也能有所猜测。对此,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其实他原本就打算去拜访张煌言,只是对方出征在外,家里都是女眷,自然不好上门叨扰。如今张芜荻回来了,正好请她引荐,上门拜访一番以全礼数……至于提亲什么的,周云舒心里倒是幻想过一二,只是么,咳,他还差一点儿呢!

心有所想,周云舒便宣之于口了:“正好,芜荻,我原本就想去张府上拜会一二,只是后来才打听到张大将军统兵在外,家中唯有女眷,不便相扰。正好你回来了,不如就领我去拜访一番张夫人,全了晚辈的礼数?”

张芜荻显然是没有料想到“呆子”一样的周云舒,居然也有这样的考量。心中暗暗欢喜之余,未尝没有那么一丝丝的羞怯。周云舒话里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朗,以晚辈之礼拜见,为什么是晚辈,意思不言而喻。那么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提亲,然后……嗳呀呀,羞死个人了!

饶是如此,张芜荻口中却是嗔道:“说什么晚辈?谁的晚辈?”

周云舒一时茫然:“这……我不是随你么?”

“哼,哼哼……”张芜荻侧过脸去:“那你还什么张大将军,张夫人什么的……哼,算了就这样吧,不然就会被说成轻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