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以一敌二

白山水拉着包谷才向城外官道跑出不足百丈,耳边传来隆隆之音,二人愕然回头。

便见此刻城门口,狂沙卷地,昏黄一片。

巨大如龙卷风一般的强大气浪中心,五花道咬牙双手紧紧握住那柄桃木剑,剑尖如直刺入他裆下的地面,只漏出雕刻着朵朵桃花的剑柄,道士宽大金黄道袍迎风鼓胀,不动如山。

遮仙道二人紧咬牙关,抵御突如其来的强大气浪。

三人在狂沙飓风之中,衣袖猎猎作响,仿佛天神下凡。

五花道神色庄重,深吸一口气,握住灌入地面的桃木剑,手臂微微有些颤抖,昂起头望向同在狂风之中的遮仙道二人,声若洪钟,“道爷,道爷,可是证道仙师之子,怎会让遮仙道逍遥法外。”

面朝五花道,遮仙道二人最后望了胖道士一眼,脸上不喜不悲,各自御气抵挡,祭出宝物。

少女掌中白色长幡,丈许有余,白幡之上黑丝带随风舞动,乔褚山同样探手取出一柄金精铁笔,铁笔凭空划动,便将吹来的狂沙飓风凭空挡住。

遮仙道二人运气而起,刹那间,二人周遭强大气势冲天而起,卷向二人的狂沙气浪犹如拍打在通墙铁壁之上,再无丝毫作用。

乔褚山嘴角带着冷意,杀机毕露。

五花道突然仰首豪迈大笑,声若雷鸣,“且看道爷一气破外道!”

白山水只看见黄沙走地,随着五花道模糊身影将手中桃木剑全部灌入地表之下,整柄木剑全部没入地面。

霎时。

巨大的气浪由地下蒸腾而起,化作一只巨大犹如实质的黄龙,带着狂暴威压,势如破竹,直扑对面遮仙道二人。

五花道自小三清观证道,走的是天师大道。此一招,地龙卷沙,如有万马奔腾之势。

入境之风采,气象万千!

遮仙道二人相视一望,

眼见黄龙贴着地面,走地而来。

乔褚山投靠遮仙道多年,不知受了何种外道加持,早已被强行拔升至入境中阶水准,此刻他左脚向后撤出半步,手臂摆动,金钩铁笔划出一道半圆的弧形,顺势向前勾勒出一道蜿蜒狭长笔划,金钩铁壁所划之处,前方数十丈内青芒闪动。

瞬间。

早已空无一人的城门,裂开数丈宽的缝隙,轰然倒塌。

青芒卷起墙砖与泥土,在他身前不远处,竖立起高达十数丈的厚重城墙。

黄色地龙贴地飞行,转眼而至。

轰隆隆!

撞击之声不绝于耳。

尘埃漫天,沙尘内少女手中白色长幡凭空挥舞,女人娇滴滴低吟一声,长幡便迎风而长,巨幡便散发出朵朵青芒,转眼化作缕缕青烟,青烟弥漫极快,转眼间,将数百丈方圆之内包裹其中。

远处驻足而望的少年,脸色一白。

白山水与包谷忙向后退去,却再也来不及了,青烟转眼围成一座巨大的环状大阵,雾气弥漫间,穿过城门与厚重城墙,甚至蔓延到青羊城之内。

浓郁青烟仿佛将这座天下一分为二,一半在阵中,一半在阵外。

这一切几乎发生几个呼吸之间,白山水与包谷并肩站在青色雾气大阵的边缘,而大阵中心处,五花道满色凝重与遮仙道二人,相距二十余丈,遥遥对峙,江心依旧失心疯一般不断在一旁撕扯手中那张血书,疯疯癫癫。

五花道面沉似水,眼神通红,声音中带着刺骨的冰寒,冷冷道:“青雾遮天幡,你是仙魔宗鬼花姑?!”

对面那少女模样的持幡人,嘴角含笑,“哟!这么快认出姑奶奶了,没错,不过如今姑奶奶是遮仙道右护法。”鬼花姑舔了舔干涉的嘴唇又道:“青雾遮天幡原本只拿青羊城全城献祭,炼就青雾遮天招魂幡,没想到还能顺手抓二个入境大修士,啧啧,不往我数年来费心准备。老天对奴家不薄啊!哈哈哈!”

鬼花姑畅快大笑,

五花道看着中了捆仙咒依旧疯疯癫癫的武夫江心,眼中闪过一丝哀色,脸色又沉了几分。

本就不太擅长争斗,如今还要以一敌二的胖道士此时心中苦不堪言。

白山水似乎沉浸在入境修士争斗的骇然景象中,有些失神,但看得出来五花道显然力有不歹,如同掰手腕一般,力大则胜,很简单,没有大道理可言。

包谷有些失魂落魄的看着中央的便宜师傅,努力平静心绪,抽出身上那柄白山水赠送的那柄普通到极点的长剑,深吸一口气,朝着五花道缓缓走起。

白山水从失神中缓缓惊醒,神情一呆,忙抬起手想要去拉扯包谷的肩膀,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一弯,脸上露出笑意,将伸出的右手收回,同样抽出背后那柄被破布包裹的飞剑,体内气机并未完全恢复的少年,无力御剑,对十月淡淡笑道:“十月啊,十月,我自诩聪明却不如死胖子通透,人生哪有那么多退路?”

白山水白皙脸庞,骤然一凝,带着坚毅与决然,举剑迈步向前,大喝道:“十月,随我除魔卫道!”

五花道感受到身后二位少年开始向自己缓步走来,嘴角含笑,感叹了一句,‘真特娘的是小娘们啊’,然后轻拂衣袖,手掌微微凌空一握,桃木剑再次浮现掌中,气势比之前再涨一截,蓄势待发。

————

西洲文庙,圣人亭。

坐落于西洲境内最中心的西都城东面的文庙山,面东而望的圣人亭,仿佛是一位盘坐山巅的握卷书生,与中洲遥遥相视。

莫长卿站在亭下,身前白发老者盘膝而坐,亭子中央木桌之上,一张雪白宣纸铺在上面,宣纸之上墨迹未干,一副《青羊悬空,大山待渡图》大气磅礴,气象有别于幽然淡雅的文庙山,有如太行一般,关陕峻岭,连绵的山峦映带,素雅苍茫。

莫长卿静静看着白发老者收笔,眼中露出一丝赞叹与疑惑道:“先生,长卿在那青羊城所见,城郭雀小,地势平缓,山势蔓延却并不险隘,如何在先生这里却是勾画得城墙建与山顶,如同悬空万丈,出城入城皆要渡过绵延峻岭?”

实为西洲文庙魁首的白发老者停笔,并不回话,只是静静待到墨汁变干,方才抬头对莫长卿笑道:“明日启程再去,便是如此景象了。”

莫长卿闻言心中一惊,又道:“先生如何得知?”

白发老者抖了抖宽大儒袍,轻声笑道:“长卿,你可见我作此画有停笔?”

莫长卿想了想,便道:“未见先生停笔,此话如一体勾画,宛若天成。”

白发老者缕了缕羊角胡须,起身远望向西边,青羊城的方向,道:“此画乃嫡圣人游历西洲所作,老夫铭记心中,临摹罢了。”

白发老者,转身看向欲言又止的莫长卿哈哈笑道:“长卿,嫡圣人当年作画之后曾有言在先,若是有东来紫客,受挫西洲,那便是此画入世之时。”

莫长卿老脸一红,细看宣纸之上这幅《青羊悬空,大山待渡图》山水画,却见那青羊城几乎高耸入云,与飞鸟齐高,城下悬崖万丈,不知深浅,却又见悬崖之间一处以笔画勾勒出一道细细的空洞,洞中又以笔墨重点涂抹,不知道何故。

莫长卿便将心中想法脱口问出,白发老者沉默半晌亦是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