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先生

红烧这盘菜,心热才好吃。

少年白山水只来得及在包谷耳畔呢喃完,便昏昏沉沉间昏睡而去。

那青衣剑冢三人直挺挺的跪拜在地,半晌却不闻少主回复,心中激动之情渐消,疑惑的抬头望向面前背着白山水的胖少年,审视的目光不断想越过肥胖的身躯,看向他身后不见动静的少主。

包谷此刻进退两难,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见地上爬起一人,不怀好意的打量自己一眼,然后,恭谨的脸上沉了下来,骤然脸色大变,惊呼一声,“少主!”

身为青衣剑冢三魂之一的汉子,只是扫了胖子身后昏睡的少主一眼,便察觉白山水此刻气息微弱,顿时大感不妙。

正当不知所措之时。

所幸,一只猫头鹰骤然落在一旁破烂酒肆招牌之上,解决了三人的困境。

但见,那猫头鹰通透漆黑如墨,竟是极罕见的金乌猫头鹰。

江湖上多有饲养猫头鹰者,只是为了寻常的讯夜问路,但是能饲养如金乌这般的异鸟者,平常之人根本闻所未闻。

而三人恰巧知道有这么有一位。

片刻后,

一辆挂着雪白薄帘丈的马车,压着青石板路“咯吱咯吱”,不疾不徐的走来。

让人惊奇的是,马车竟然没有车夫,却丝毫不差的停在了街道四人身旁,车厢门窗正正好好,与身背昏睡中的白山水正满脸茫然的胖子齐平。

包谷侧身小心望着车帘,似乎能感觉到车帘后马车主人投来的灼热目光,

他微微低垂下头,略显局促。

在青衣剑冢三魂目光注视之下,马车车帘微微掀开一角,一个柔媚至极的声音便从里边传了出来。

“辛苦你们三了,也不算太没用,算是对的起青衣剑冢了。”

声音阴柔带着一抹浓郁的西蜀口音,犹如飘在风中的花絮,无根无骨却冷漠清冷无比。

青衣剑冢三人闻言,重重下拜,与之前跪拜白山水不同,没有了热切与期盼。此时更多的是骨子里的折服,仿佛车里坐着的是位吃人的杀佛。

“多谢,青狼先生。”

三人重重将头锤向青石地板,发出坚实的铿锵之音,嗓音里带着颤抖,仿佛从心灵深处得到了最大的肯定与解脱。

车厢车帘被徐徐拉开,那被唤作’青狼先生‘的女人嗓音再次响起。

“胖子,将你背着的人带上车,他要死了,我能救!”

这一次声音李轻柔妩媚了许多。

看着面前额头已然渗出鲜血,趴服在地纹丝不动的三人,包谷侧身望向被拉开的车帘,紧了紧牙,踏上马车。

一踏车厢里便闻到一抹浓郁的女人胭脂味,香气扑鼻却不刺鼻,正正好好让人通体舒坦。这让让包谷忍不住抽了抽鼻子,想着比平日里见的那些街上带着土腥味女人们,身上胭脂味可好闻太多了,车厢里昏暗一片,也不知那层轻纱帘丈能隔绝外面光的缘故,还是天已经黑实了。

包谷将白山水小心翼翼的靠在车厢内侧的木壁上,还没来得及打量那位“青狼先生”的马车主人,便听得那对面之人轻’斥‘一声,察觉到马车便已然启动,徐徐向前驶去。

包谷今晚有太多疑问,整个人现在都是晕乎乎的,如坠九霄,似乎什么都看不懂,他想鼓起勇气问一问对面之人之时,马车却又突然骤停下。

那’青狼先生‘轻声呢喃道:“二衣三魂四魄五绝六鬼,全都为青衣剑冢流尽身上血,唯有一青苟活于世。

胖子不解,片刻后终有了答案…

车厢十丈后,原本包谷与白山水遭遇青衣剑冢亡魂三人的地方,三声闷哼,刀剑洞穿之下三具躯体重重倒下。

榕树院里。

大院内,屋内铺设有耗费颇多的暖榻,所以不论秋冬,房内依然温暖如晚春,便是赤脚踩在毯子上也无妨,所谓穷奢极欲,不过如此。

此时,白山水熟睡着躺在大床上,盖着一金丝富丽的大棉被褥,面容沉寂,床边坐着包谷之外,再无他人。

床头一尊镀金色斑绚丽的鼎内燃有一根醒神清目的竖香。

包谷握着一根肥瘦适宜的半只鸡腿,有盐有味清香可口。

“山水哥,咋还没醒?”

包谷不知是第几次不厌其烦自说自话之后,

定神望着甜睡的俊美少年,再之后又很快的吞咽下一口鸡腿,细细咀嚼。

“山水哥,快点醒来,我老娘还等着咱们回去吃红烧鸭掌呢,你都睡了一天一夜,那长的像天仙一般的漂亮姐姐都给你看了几回了,每次都是给你喂下一粒药丸后便走,问她也不理我,不过她长的可真好看,就像你说的漂亮得惊天动地,可惜取了个怪名字叫什么“青狼先生”,又比咱们岁数大了许多,不然你可以取了当媳妇,生崽肯定好使,我娘说屁股大…”

包谷碎碎念,将最后一口鸡腿塞入嘴里,房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

一位身段修长,身着一袭青袍,黛眉如画,肤白如玉,仙姿玉貌,标准的美人儿坯子走进屋内。

走路之时风姿绰约,不似人间俗物

哪怕不是头一次见,包谷还是被眼前女人的美貌给惊了魂魄,反复吞咽了好几次口水,然后将手中的鸡腿骨头塞进嘴里咀嚼,这才好不容易镇定下来。

女子曼步走到床沿,玉手撩开床帘,轻启红唇,开口道:“少爷,您还生我气不成,哪怕您装睡再多个半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剑冢三人终究也不是我给逼死,如果有一天能将你带大带离这座青羊孤坟,我青狼也心甘一死。”

昨夜里清冷果决的青狼先生,此刻满心委屈,秀目含泪,娇滴滴得惹人怜。

哪怕这世界最铁石心肠的汉子,恐怕也忍不住要将这样的美人拥入怀中不可,包谷将嘴里的鸡腿骨头狠狠的咬烂,心里不觉想道。

黄花梨龙凤大床上,少年白山水从假寐中醒来,霍然起身,大骂:”青阿姨…你大爷的,我青衣剑冢是不想再死人了,不能再死了…!你她娘的听清楚没?“

青狼先生闻言,娇躯一震,娇柔面容下,两壶泪水沿面而下。

抿嘴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