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治枪伤拨动心弦
第九十三章治枪伤拨动心弦
夏沫端着饭盆和包子轻脚轻手的上了楼,轻轻推开门,两眼一看,床上空无一人:“人呢?”一边说着话,一边毫无防备地走进屋子。
“别动!”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后传进她的耳朵,紧接着一个硬梆梆的东西顶在了腰间。
夏沫浑身一紧,饭盆差点掉在地上,结结巴巴:“大……大哥,你……醒了?”语气里明显没有多少害怕,反倒透着些惊喜。
“嘘!小点儿声……把饭盆放桌上。”硬梆梆的东西在夏沫腰间一顶。
“哦……”夏沫心中有些委屈,好心救了你,还让你睡在自己床上,给你买早点,不感谢人家不说,却把人家当坏人,还拿枪顶着人家。慢慢将早点放在桌上,夏沫嘟着嘴,板着小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是哪里?你是什么人?”杨闯。
“这里是秦淮河。我……我是花船上的姑娘,我姓夏,叫夏沫。”夏沫赌气。
“警察是你什么人?”杨闯。
“警察?你问大黄牙?”夏沫反问了一句。这怎么解释,说大黄牙相信自己,还是喜欢自己?夏沫一下子犯了难。
“怎么?不能说吗?”杨闯的声音冷了下来。
“说……说,他……我们都喊他黄警官,但他不姓黄,因为三颗大黄牙,所以……”夏沫急忙解释。
“我是问你们什么关系?他为什么帮你?”杨闯的语气严厉了些。
“他……唉呀,告诉你,他……他一直缠着我。可我没答应!”夏沫急了,猛然转过身,瞪着杨闯,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全说了。
一时间,杨闯反倒没有了话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感觉应该是可信的。
“喂,还问吗?”夏沫瞪着大眼,脸色不善。
“没……没了。”杨闯扶着左臂,脸色苍白。
“没问的了,先吃早饭吧。”夏沫看了一眼左臂上红红的纱布:“伤口又裂开了吧?子弹还卡在里边?”
杨闯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位二十来岁的姑娘。这是一个典型的江南小佳人,个子不高,身材倒是不错,五官分开来不是特别的美,但揉在一起却显得特别的舒服养眼,眼神里透着淡淡的忧伤,掩藏着一抹坚韧和固执,身上有种十分特别的味道。她的美不象牡丹的惊艳夺目,也不像桃花的娇艳明媚,更不象玫瑰的娇羞可人,芬芳四溢,就如一朵芝兰,总在不经意间散发出令人心醉的暗香。
这个姑娘,温暖如玉,让人心动。
“你……你在看什么?”见没有动弹,夏沫凝神一看,却见杨闯正盯着自己发愣,立刻红了脸。
“没,没看什么。”杨闯有些慌乱地掩饰。
“哦……那先吃饭吧。”夏沫盈盈一笑,不经意瞥见了杨闯手中的鸡毛掸子,惊诧地抬起头:“你……刚才,就拿它顶着我?”说完,咯咯的笑了起来。
“它怎么了?不行吗?”杨闯拿着鸡毛掸子左右瞧了瞧,不自然地说:“看你是个女的……”
“吃早饭吧。”夏沫笑了笑,舀上一碗粥,放在桌上。
杨闯不客气地坐下,埋头就吃,没两口碗就见底了,把碗一推:“再来一碗。”话还没说完,抓起碟子里的包子,两口就下了肚……
“慢点,慢点,没人跟你抢,咋像饿疯了似的……”瞪大眼睛看着狼吞虎咽的杨闯。夏沫不知道,从前天晚饭后一直到现在,杨闯可是水米未进,早就饿坏了。
“我睡了多久?”杨闯没有抬头,与粥较开了劲。
“不长,一夜。”夏沫微笑。
“从昨天早上,不,应该是从前天晚上……到现在,一天两夜……没吃东西,实在是……饿了。”杨闯想了想,嘴里吃着包子,含混不清地解释。
“那也慢点,也不怕噎着。”夏沫爱惜地说了句,轻轻放了张毛巾在桌上。
“没事儿,习惯了。”杨闯咽下嘴里的包子,抬起头指着碟子里最后一个包子:“你也吃呀。”仰头喝完碗里的稀粥,把碗一放,拿起毛巾擦擦嘴:“差不多了。”
“我不饿,呆会儿再吃吧。”夏沫心里暗笑。这人,总算想起自己了,还以为你会把两个人的早点都吃光呢?
“不饿?那我不客气了。”杨闯看了眼夏沫,拿起包子,两口又下了肚。
“你……”夏沫像看见了怪物。
“怎么?你不说不饿吗?浪费了怪可惜的。”杨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没事儿,你吃吧,吃了好,吃了好。”夏沫笑了笑。这人,还真不见外,自己就这么客气一下,倒还当真了,这都什么人啦……不过,倒也干脆利落,一点儿也不做作,夏沫的脸不由得又红了。
杨闯不知道,就这样一顿狼吞虎咽的光盘行动,自己在夏沫的心里反倒落了好,吸引了姑娘。
夏沫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点也不讨厌眼前这位陌生的男子,反倒有点暗暗的喜欢。其实夏沫不知道,这些年她一直都在花船上,接触的也都是些道貌岸然嘴上象抹了蜜似的伪君子,几乎从未见过这般英武利索不做作的汉子,当然一眼就喜欢上了。
收拾完桌子,杨闯端坐在桌子前,艰难的脱下衬衫,赤着背,健硕的肌肉暴露在夏沫的眼前,让她的心跳一阵加速。
这人,咋也不知道避避?夏沫想看又不敢看,红着脸悄悄别过头。
杨闯没有多想,左胳臂伸在桌子上,左手半握拳,双眼看着夏沫:“有剪刀吗?还有纱布、火柴和小木棍……”
“有。”夏沫回答,临了又诧异地追问:“要小棍干什么呀?”
“有用。”杨闯。
夏沫打开衣橱,捧出一个铁盒子,拿出剪刀、纱布、火柴等,一件件摆在桌上:“都在这儿。”说完站在旁边,双眼盯着杨闯和桌上的东西,不明白究竟要干什么。
“帮我把布条解开。”杨闯咧着嘴。
“我?”看着渗血的布条,夏沫有些害怕:“不敢。”
“没事儿,这儿只有你,没别人。”杨闯咧着嘴笑了笑:“你不帮我,谁帮我?”说完,鼓励地看着夏沫。
“我……我试试。”夏沫走过来,双手颤抖着伸向渗血的布条……
“有蜡烛吗?”伤口已经开始发炎,杨闯皱皱眉。
“有。”哆哆嗦嗦地解开布条,夏沫已是满头大汗。
“拿出来点上。”杨闯强忍着疼痛。
夏沫走到小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一根蜡烛,划根火柴点着了立在桌上。
“我的枪和刀呢?”杨闯伸出右手,表情怪异。
“枪……刀?哦……在这儿。”夏沫想了想,几步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蹲下身子,在柜子里摸了一阵,拿出一长一短两支枪和一把短刀,转身递给杨闯。
杨闯接过手枪和匕首,轻轻放在桌上,右手拿起手枪大拇指轻轻一按,弹匣便掉在了桌上。放下枪,抓起弹匣,右手拇指轻轻顶了几下,三颗黄澄澄的子弹掉落在桌上。轻轻放下弹匣,拿起桌上的匕首,低头咬住如刀鞘,右手拔出匕首轻轻地放在桌上。取下刀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咬咬牙,拿起一颗子弹,弹头朝上,递在左手上,右手握着匕首,用力在弹头上划剥了几下,放下匕首,拇指和食指捏住弹头左右晃了晃,取下弹头,然后把弹壳立在桌上,接着拿起第二颗子弹……
好不容易剔完三颗弹头,杨闯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夏沫站在一旁,瞪大眼睛,不明就理地看着杨闯做完这一切。
歇了歇,杨闯咧着嘴笑了笑:“怕吗?”
“嗯!”夏沫缩着脖子,连连点头。
“没事儿!”抓起毛巾,擦擦额头上的汗水,然后拿起匕首,伸在火苗上烧了起来,一边烧一边咧着嘴:“一会儿,你帮我点火。”
“点火?”夏沫不明白,摇摇头:“我不会……不敢,我害怕!”
“没事儿,相信自己!”杨闯头上冒着汗,脸上挂着笑:“放松点,这里,只有你能帮我!”
“我……我,好吧。”夏沫左右看了看,房间里的确只有自己两人,只好点头回答。
匕首烧得差不多了,杨闯拿起刀鞘一口咬在嘴里,看着夏沫点点头,左手握拳,右手握着匕首慢慢靠近伤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狠狠一咬牙,照着伤口用力往下一划,再横着一划拉,拉出一个十来厘米长的口子,鲜血立刻涌了出来,密密麻麻的汗珠钻出额头,顺着脸颊往下淌。
夏沫惊呆了,瞪着一双圆眼,张大嘴巴,感觉自己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心跳。
杨闯放下匕首,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伸进刀口……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昏过去,顽强的意志提醒他,坚持,坚持,再坚持,马上就好……额头上青筋暴露,咧着嘴,咬着刀鞘,汗水淌成一道直线,淌在了桌上,血水沿着手臂往下流,流在桌上,滴在地板上。
夏沫从未像现在这样,感觉时间过得太慢,一个呼吸就如一个世纪般漫长。她木然地看着这一切,滋滋的声音让她感到恐惧,甚至绝望,几乎瘫坐在地上,呼吸已经完全停止了。
啪!只听一声轻响,一颗带血的弹头落在桌上。取下咬在嘴里的刀鞘,右手撑着桌子,杨闯摇摇欲堕。艰难地吸了几口气,咧着嘴笑了笑,看着夏沫故作轻松地说:“别怕,准备帮我点火。”使出全身的力气吸了一口气,血淋淋的手指抓起桌上的刀鞘咬在嘴里,颤抖着拿起立在桌上的弹壳,将火药均匀地倾洒在伤口上,然后盯着夏沫鼓励地点点头。
“我……”夏沫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突然又猛地停在原地:“我……怕。”一边说,一边向后退了几步。
取下嘴里的刀鞘,杨闯忍着剧痛艰难地笑了笑:“别怕,夏姑娘……没事儿,你……可以的。”说完,又将刀鞘咬在了嘴里,脸色苍白、一脸微笑地望着夏沫。
“我……”看着嘴咬刀鞘,一脸笑容的杨闯,再看看流淌的鲜血,夏沫终于鼓起勇气,哆哆嗦嗦地抓起桌上的火柴盒,颤抖着拿出几根火柴,可惜由于紧张,全都掉在了桌上。
夏沫慌乱地捡起一根火柴,看着杨闯鼓励的眼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下心跳,用力一划,火苗腾地着了,颤抖着凑进左臂上的伤口,没想到重重的呼吸扑灭了火苗。
“再来!”杨闯笑了笑,嘴里含混不清。
“嗯!”夏沫坚定地点点头,捡起一根火柴,用力一划,火苗腾地窜了起来,左手托着右手,稳稳地凑近伤口,闭上眼睛手一松,火柴掉了下去。
只听“滋”的一声响,火苗一下子窜得老高,紧接着烟幕弥漫……
“嘶!”杨闯实在坚持不住,疼出了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右手撑着桌子,艰难地说了一句:“快拿纱布……”手一软,头一歪,便又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