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天青蜉蝣映雪白

女孩一愣。蜉蝣,她知道。是一种弱小短寿的小虫。

宁观似乎也知道这个名字不太好,连忙解释道:“我师傅和我说过,就算是蜉蝣,也能化作鲲鹏,遨游江海,飞腾九天。啊,鲲鹏就是一种很大的鱼。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击水三千里什么的……“

女孩静静趴着不说话。

宁观七零八落的解释了半天,最终还是放弃了。

“算了,我实在是没有给人取名字的天赋。等你以后有师傅了,让他给你取一个响亮的名字。“宁观泄气道。

“师傅,不会有的。“女孩轻轻的道。

“别泄气呀,我不是说了嘛,就算是蜉蝣,也有化做鲲鹏的可能。“宁观道。

宁观的师傅曾经和宁观说过蜉蝣化鲲鹏,乘风上九天的故事。他还特意跑去查了典籍,发现并没有这样的记载后,带着一肚子疑惑去问师傅。

“典籍也是人写的嘛,典籍上没记载的并不代表不存在。世间万物都蕴含着无限的可能。因为可能,所以这人世间才会如此精彩。“他师傅如此说道。

“因为可能,所以人世间才会如此精彩。“宁观慢慢说出了这句话。

女孩听不懂,但是她并不讨厌这句话。

后来这只宁观在大雨天捡到的小蜉蝣,真的成了击水三千里的鲲鹏,潜藏在身体里的天赋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展露出来,成了太上天中天资仅次于宁观的武道天才。

有门派大人物收她为徒,在收徒典礼上要给她取名,问她有没有自己喜欢的名字。

她笑道:“就叫……蜉蝣吧。“

视线偏移,扫过不远处的那一袭青衣,她想了想,补充道:“青蜉蝣。“

……

“这位客人?“店小二的轻声呼唤,惊扰了失神的青蜉蝣。

思绪回转,青蜉蝣从回忆中慢慢回过神来。

面前是一壶冷茶,一旁是陪着笑脸的客栈小二。

“怎么?“青蜉蝣对于小二打断她回忆的举动,感到有一些不快。

“客人,我是想问问您需不需要换上新的茶水。“小二赔笑道。

青蜉蝣看了看面前已经凉掉的茶水,摇摇头:“不必。“

店小二闻言,也只得尴尬地笑着退下。

……

白映雪这时候正撑着伞走在回客栈的路上,心情不太好。

宁观在吃过晚饭后就一个人晃晃悠悠往明王府去了,反倒是让她一个人回客栈。

“嫌弃我武功低,哼。“白映雪磨牙,“哪天我神功大成问鼎天下第一,非得好好的收拾你一顿。“

嘴里碎碎念骂着宁观,白映雪踏进客栈大堂。

客栈大堂里冷冷清清,没什么人。除了掌柜和小二,就只剩下一个身穿天青色衣裙的女子。

那女子抬起头,与白映雪对视,那精致无暇的面容和一对分别是琥珀色和深蓝色的异色瞳映入白映雪眼中。

“好漂亮的人……“白映雪被这青衣女子的容貌震了一震。

青蜉蝣同时也在打量着白映雪。

这少女十六七岁模样,容貌清丽,一身华贵锦衣,腰间挂着装饰华丽的短剑。

“她就是宁观身边的那个废帝公主?“青蜉蝣一双漂亮的眸子渐渐眯起,伸手摩挲着自己的下颌。

而白映雪看到这青衣女子抚摸下巴的动作后,眉毛微微一皱,感觉这动作非常眼熟。

两个漂亮女子互相打量,这个客栈大堂里的气氛莫名的就微妙起来。

一旁的掌柜和小二一头雾水的看着这两个女子沉默对视。

最终还是青蜉蝣率先打破了僵局。她用了传音入密的法子,将声音传入白映雪耳中。

“你就是跟在宁观身边的那个废帝公主?“

这一句废帝公主让原本心情就不怎么样的白映雪瞬间就有点炸毛。

“你是谁?“白映雪区区三流武人自然是不会用传音入密的,只能出声问道。

“去你房间说。“青蜉蝣这一回也没有再传音入密,也是直接开口道。

白映雪皱皱眉头,对方用出了传音入密的功夫,那至少也是一流武人。现在这人来意不明,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放心,我这次来是来找宁观,不会对你有什么企图。“青蜉蝣又传音入密道。

白映雪闻言迟疑片刻,道:“你跟我来吧。“

一旁的掌柜感觉事情不大对劲,连忙道:“两位客官……“

青蜉蝣看看了他,随手掷出一锭黄金,道:“不必担心,我们都是守法的大梁子民。“

“这……“掌柜收起金子,看着那两个女子消失在楼梯拐角,心里有点忐忑。

万一真出什么事情,他一个小小掌柜可担待不起。

抛开掌柜的忧虑不说,白映雪和青蜉蝣两人之间的形势现在还是比较稳定的。

两人在白映雪的房间里,青蜉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背对窗户。白映雪脱去武靴,盘腿坐在床上。

“宁观,去做什么了?什么时候回来?“青蜉蝣开口问道。

白映雪看了一眼这个女子,撇撇嘴:“不知道。反倒是你,你又是什么来头?“

“不知道也没关系。反正只要你在这里,他就会回来。“青蜉蝣淡淡的道,“至于我是什么人……“

她顿了顿,道:“我是他的旧识,他是我的仇诹。“

白映雪听完只觉得头皮一麻,心道果然是宁观的仇家找上门来了,而且还是个高手……

从她提到宁观时那淡然从容的表现来看,似乎还不是一般的江湖高手,至少也得是个武道通玄。

不过好消息也不是没有,这女子看上去很淡定,看来宁观和她的仇应该不深,顶多算是一些小怨。

然而当白映雪看到这青衣女子握住椅子扶手的纤细手掌时,嘴角不禁微微抽搐。

那只白皙的手掌紧紧的捏着这把实木椅子的扶手,五指深深的陷进坚硬的实木扶手中,木粉纷纷扬扬落下。

就好像被那女子捏在手里的不是坚硬的实木扶手,而是一团泥巴。

白映雪感觉自己必须得收回前言。

这女人和宁观之间哪里是只有小怨的样子?看她那表现,简直像是有杀师之仇,背弃之恨。

不得不说,从某些方面来说,白映雪想的一点都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