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酒中谪仙踏歌来
接下来的几天,宁观和白映雪在圣人斋又盘桓了几日。
在这段时间里,应九烛没有再来打扰,其他的武道顶尖也没有再上门。
他们在祭拜完圣人斋老斋主后不久就纷纷离开了圣人斋,并不似宁观这般久久盘桓不去。
口口声声说要杀了宁观的玄衣女仙,也早就动身返回越州玄衣门。
这些天虽然又来了不少前来祭拜的武人,但是其中并没有什么顶尖高手。
目前留在圣人斋地界的顶尖高手大概就宁观一人。
这天清晨,宁观和白映雪坐在圣人斋小镇上最大的酒楼里吃早点。
“今天我们就离开青州。”宁观捧着瓷碗喝豆浆,“去一趟中州。说不定还要再进一次皇城。”
“皇城啊……”白映雪扁扁嘴,“不太想回去。一看到我那个族兄,就来气。”
“你那个族兄对你们还不错吧,你看你一个废帝独女,本来应该贬成庶人,他好歹还给你留了个郡主的名头,而且你以前的公主封地他也没动过。”宁观懒洋洋的道。
那两代大梁帝一对族叔侄的事情他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在改换梁帝的事件里,宁观也扮演了相当重要的角色。
那帮庙堂忠臣皇亲贵胄。现在明里暗里还分成新旧两派斗争不休,殊不知自己一直被这对叔侄玩弄在掌心之上。
白映雪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其中一个。
“哼……”白映雪听着宁观的话,翻了个白眼,直哼哼,“那还不是他理亏……我爹以前对他那么好,他反手就夺了我爹的江山。”
“宁观,等到时候我打回皇城把他拉下马,你来当我的御前大护卫,怎么样?”白映雪突然伸手戳戳宁观的鼻尖,“虽然说你的武功不是天下第一,但是也勉强够用了哦。”
“唔……”宁观含糊的吱唔。
哪天这愚蠢的小姑娘得知真相后会不会气得想把自己的老爹族兄还有他这个天下第十二统统暴揍一顿?宁观想着。
再联想到前几天白映雪面对比她武功高深的二流武人也悍然拔剑的模样,宁观就觉得,这很有可能。
宁观细数自己遇到的女性江湖武人,发现和白映雪一样凶悍甚至有过之的还真不少,比如最近碰上的两个江湖女子,一个是肩扛长刀的六扇门捕头,一个是霸道的玄衣女仙。
虚假的江湖女侠:优雅的步伐,精致的妆容,华丽的衣裙,盈盈的笑语。
真实的江湖女侠:豪迈的步伐,素面朝天,简单利索的着装,一言不合就拔刀的暴躁性子。
宁观觉得这等趣事,可以下酒,浮上一大白。
俗人喝酒要有酒有肉,真正的酒客下酒菜最好不过一碟花生米。至于他这种拿故事下酒的,怎么的也算个酒中圣贤了吧?
殊不知,这青州,今日来了个酒中神仙。
“土生木酿水中火,金樽玉液小乾坤。文痴武客三点血,江湖相见半盏春…….”若有若无的歌声传来,伴随着清晨的微风,缥缥缈缈好似天人吟唱。
整座圣人斋小镇,只有寥寥几人听到了这飘渺的歌声。
宁观算一个,天下第二算一个,还有圣人斋里隐世的几个武道通玄。
圣人斋斋主站在泗水楼顶,眯着眼睛,远眺青州城城外。
别人可能看不到听不到,但是他不可能。
小镇城外,隐约有人漫步,要踏入这座两千年历史积淀出的古镇。
“……一白忘忧再消愁,三碗同天竞风流。浮云苍狗烂柯泥,唯此醪糟诚不欺……”
悠悠的歌声依旧缥缥缈缈的,可在宁观和圣人斋斋主这等天下前十五的高手耳中,却越来越清晰。
“嘶……”宁观吸了一口冷气,“圣人斋今天这是来了个神仙啊。”
“什么神仙?”白映雪抬起头看了一眼宁观。
“……酒中仙。”宁观扯了扯嘴角。
“哈?”白映雪一头雾水。
“大瓮一扬倾江海,饮日吞月胸中来……”
歌声渐渐的大了起来,有如放歌。连白映雪这等三流武人都能隐约听闻。
“大梦一场三千载,悲喜穿肠莫挂怀……”
天地如有清风起,便席卷人间。此时就连普通的百姓也隐约听见,有高歌声响彻天地。
“大风翕张浪形骸,疏狂放歌死便埋……”
清风拂过整个小镇,镇上几乎是安静了一瞬,就连酒楼茶馆里喧哗的人群也清楚的听到了这洒然的歌声。
“大疯一趟两相忘,不知东方天既白……”歌声渐渐舒缓,最后缓缓停歇。
就在歌声停歇的时候,有客悠悠,踏入镇来。
酒楼里的宁观和泗水楼顶的圣人斋斋主眼里几乎是同时绽放出迫人的精光。
短暂的停顿安静后,歌声停歇的那一刻,整座圣人斋哗然。
“那是谁在高歌?”白映雪猛然看向宁观。
她问的问题,也是整座哗然的圣人斋小镇想问的。
宁观沉默片刻,嘴角缓缓扯动。
“当代天下第一,酒中醉鬼谪仙人,李青莲。”宁观吐出的话语让白映雪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愣了足足七八个呼吸,她才眨眨眼睛,小心的道:“就是天下第一的那个酒鬼?”
没等宁观回答,她自己也吸了一口冷气。
“天下第一的酒鬼,今天怎么有兴致来我圣人斋?”天下第二的声音响彻整个小镇。
“来与前辈三拜,来饮圣人美酒。”疏朗的男子声音同样响彻天地间。
“好你个烂酒鬼,祭拜可以,圣人美酒可不能白喝!”响起了圣人斋斋主的笑骂声,“烂酒鬼除了一身武功惊天动地以外,再无长物,你要拿什么来换我圣人斋美酒?
“且就乾坤山水色,醉与圣贤一处谈。我拿这半腔胸中乾坤,与你换一盏酩酊美酒!”清朗疏狂的声音哈哈大笑,旋即天地间如有惊雷炸响,金戈交鸣。
“这是?”白映雪被惊得头皮一炸。
“这是,天下第一和天下第二的绝世一战啊,不过不会持续太久就对了。”宁观笑道,“这要是七年前的我,定然要与他们战个痛快。”
“可惜啊,岁月如刀催人老。”宁观啧啧感叹。
“明明就只是你自己变颓废而已,关岁月什么关系。”白映雪在一旁吐槽。
每次一看到宁观这副懒洋洋的模样,她就想起岭南人家晒在太阳底下的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