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晨光初照骚乱起
第二天清晨,宁观伸着懒腰从房间里走出。
他凝神细听,隔壁房间的白映雪发出轻微平稳的呼吸声,应该是还没醒。
走到楼下大堂时,他听见后厨有开火的声音,见到大堂里已经摆开了桌椅,吞龙士和破落儒生模样的客栈老板在喝早茶。
宁观过前一看,桌面上摆着几盘小菜,一大笼包子,几碗葱花白粥,一只茶壶几杯茶。
菜式简单清淡,但是绝对能吃得尽兴。
“客官早啊,这有刚备好的早茶。”客栈老板招呼道。
“早。”宁观笑着道。
他坐过去,给自己倒了杯茶清了清嘴,然后捧起一碗粥慢慢喝了起来。
喝粥喝到一半,一旁的吞龙士传音入密,问:“昨夜的事情,怎么样了?”
宁观同样传音入密,回道:“没什么,只是隔壁院子里有个少年磨刀霍霍,要快意恩仇。我估计今天有得好戏看。”
“哦。”吞龙士一听便兴致缺缺。
“呐,店家,我问你个事啊。宁观放下粥碗,笑眯眯的道,“镇子上有哪些不好招惹的人或者势力?我们是外来人,怕不小心惹到不该惹的人。”
客栈老板想了想,道:“我们这个镇子小,地头蛇也就那么几条。一个是张老举人家的独子,一个是本地帮派大汶帮。”
“张老举人和本镇的里正交情匪浅,那里正五十余岁膝下无子,把张举人的独子当作半个儿子看待。在这镇上也自然没人敢惹张举人的儿子。”
宁观摸摸下巴,不说话。
里正,是一镇的管事人,十里八乡的土皇帝,那权力不容小视,至少对镇子上的普通人来说是如此。
“而大汶帮,是我们镇子上唯一一个江湖帮派,江湖武人众多,同样也不好惹。”
“这样啊……”宁观轻轻一笑。
吞龙士看了一眼,不知道宁观为什么突然对这个小镇的地头蛇感兴趣。
三人继续喝着早茶。
大约又过了两三刻钟,天已经完全亮起,金色的阳光充盈在天地间,看上去是如此的光明温暖。
不一会儿这条街上突然传来喧哗。
一群男人的声音由远而近,在隔壁的小院门口停下来,化作一大股嘈杂声浪冲击着四周,自然也波及到了就在隔壁的客栈。
宁观注意到客栈老板的脸色唰的惨白起来。
“喂喂喂,不是吧,这个女人真的自杀了?”
“爷几个昨天出镇的这光景里好像错过很多好戏啊?”
“哈哈,明明就是个婊子,居然死得像一个贞洁烈妇?”
“爷记得她家好像还有个小崽子,不知道还在不在?不会跟他老娘一起死了吧?”
“不会吧,昨个儿晚上还有人听到那小崽子哭呢。”
随后就是哐哐哐大力砸院门的声音。
“在?出来给爷看看?”
“爷给你老娘上香来啦!”
“哈哈哈!”
“一大早的吵什么吵啊!”白映雪怒冲冲的从楼上下来,穿着武靴噔噔噔的把楼梯蹬得震响。
“走,出去看戏。”宁观起身,淡淡的道。
“啊?”白映雪脑子里没转过弯来,但是看见宁观和吞龙士都起身向外走,连忙跟上。
路过宁观他们吃早茶的桌子时白映雪还顺手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包子。
走到客栈门外时,只见场面一片乱糟糟。
白映雪花了一点时间才理清当前的状况。
隔壁那个小院子院门紧闭,十几个模样浪荡的青皮混混在堵着门叫嚷,而这条街上已经聚集起来一大帮看热闹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幼。而宁观和吞龙士正混在那堆人里,看热闹。
“大汶帮那些人又来了,人都死了,还不让安宁?”
“哼,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没什么好同情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毕竟人已经死了…”
“死了又怎么样?不守妇道,活该如此。”
白映雪听到人群外围有两个中年妇女在交谈。
“两位大姐。”白映雪三两口咽下嘴里的包子,凑上前问,“这是怎么回事?我是路过的外乡人,不太了解情况,麻烦你们跟我说一说呗?”
两个中年妇女看了看白映雪,只见这闺女生得可爱俊俏惹人喜欢,不由得也露出一点笑容,和白映雪讲了起来。
“这小院子里原本住着个年轻寡妇,她家男人是个闯江湖的,十年前不知去向,留下这一对孤儿寡母。”
“本来孤儿寡母的生活也不容易,大家平时也没怎么刁难她们。”
“就在几个月前,镇上张举人家的公子看上了这寡妇,想娶她过门当小妾,这寡妇不肯。”
“后来张公子三番五次登门,那寡妇始终不肯,就和张公子起了冲突,据说还扇了张公子的耳光。”
“张公子是什么出身,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回去找他在大汶帮的兄弟们,第二天就把这寡妇十年来的底子全挖出来了。”
“说起来也真是吓人哪,表面上忠烈贞洁的寡妇这些年背地里居然干着青楼风尘的勾当,听说和旁边的客栈老板也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哼,也不知道我家那口子这些年光顾了这寡妇的生意多少次,难怪以前天天在我面前说那家的寡妇如何如何自强,如何如何令人敬佩,看来是没少得妙处。”
“后来这寡妇在镇上的名声就臭了,镇上的人也不怎么待见她。听说张公子后来还又去了一次,问她愿不愿意做妾,那寡妇还是拒绝了。”
“后来这寡妇名声越来越臭,连带着她那儿子也不收镇上人待见了。”
“要我说,龙凤生龙凤,老鼠崽子会打洞。那寡妇是个荡妇,她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人活成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不,就在昨天,这寡妇就自杀了。”
两个中年妇女你一言我一语的讲着,白映雪听完大概了解了一些情况。
她原本好奇的神色慢慢收敛,淡漠的表情逐渐出现在她脸上。
“你们说这寡妇做青楼勾当,不知道有没有证据?”白映雪一字一句的道。
“这还需要什么证据,这镇子上好多人都这么说,大家都这么说了那还能有假?而且张公子是考上秀才的读书人,不可能信口雌黄。”两个妇女道。
白映雪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手脚却渐渐冰冷。
有一股什么东西堵在她胸口,一阵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