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吾与捕头五五开
白映雪神色淡漠,手里的短剑缓缓归鞘。
看短剑的锋芒一点点消失在剑鞘里,那些女子终于放下心来,原先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胆气也随之一壮。
“哼,你这女贼敢拔剑伤人,现在捕头大人来了便要你好看!”一名妇人冷笑道。
“嗯?”红衣捕头眸光微微一斜。
那妇女顿时噤声,原本想要附和的一些女子也纷纷闭上了嘴。
“在闹市拔剑惊人,虽然没有对人造成什么实质伤害,但是还是请你跟我走一趟吧。”大捕头淡淡地道。
宁观眉头一皱,踏前一步,挡在白映雪身前。
“只是口角之争,并没有伤人,不如就这么算了吧。”宁观道,“而且这也不是六扇门负责的范畴吧?”
“灵州地界上的事情,只要我想管,谁又能拦?”红衣大捕头秋水剪眸中寒光一闪。
这位大捕头身影一晃,瞬间便站在了宁观身侧,伸手抓向白映雪。
宁观微微叹气,反手一挡。
下一刻,一息之内炸响滚滚如潮仿佛平地起惊雷。
一息过后红衣大捕头身形再晃,回到原先站立的位置。
“你…”大捕头皱起了眉毛,左手握住刀鞘,右手按住了刀柄,一对好看的眸子直视宁观,神色变化莫测。
宁观坦然淡定地与她对视。
周围围观的人鸦雀无声,他们没有人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这时空气中弥漫着莫名的压迫感,让他们大气也不敢出。
大捕头凝视着宁观,身上渐渐有某种气息升腾起来。
白映雪只感觉这股气息霸道狂暴,还带着丝丝阴戾锋利,浑身的武道劲力被压制得溃不成军。
慌乱中她伸出手指勾住宁观的衣袖,宁观反手抓住她的手腕。
白映雪只觉得有一股暖意自手腕流经全身,大捕头那股气息对她的压制瞬间消弭殆尽。
白映雪这样的武人尚且被压制了劲力,那些围观的普通百姓就更不必说,他们不知道什么是气息,只感觉像溺在刺骨冰水中一样,几乎快停止了思维。
宁观见过很多大州的大捕头,那些捕头没有一个比得上眼前这个灵州大捕头,无论是气势还是实力。
不过宁观最擅长的就是与人周旋了,百里周旋的大名可不是白叫的。连人间吞龙士他都周旋过,还怕区区灵州大捕头?
灵州大捕头气势迫人,而宁观却始终一脸淡然。
“原来是你。”灵州大捕头突然间眯起眼睛,身上那股骇人的气息慢慢收敛,重新将长刀扛在肩上。
随着那股气息的退去,四周围观的人总算回过神来,看向大捕头的目光畏惧之色满溢。
“大梁朝律,江湖武人不得在闹市拔刀。念你初犯,这次就不予以追究,下不为例。”大捕头看着白映雪,漠然道。
“走。”话音落地,大捕头转身离去,两个捕快紧随其后。
“走吧,回客栈。”宁观拉了一把白映雪。今晚她看样子也没兴致逛下去了。
“嗯。”白映雪应了一声,随后看了看自己沾满汤圆残渣汤汁的手,想了想,随手抹在宁观衣袖上。
“……”宁观有点头疼。当完保镖还要当抹布,他有点心疼自己。
回客栈的路上,宁观看了看白映雪。
“你今天有点太激动了。”宁观说。
“怒上心头,也就一瞬间的事情,没想太多。”
“骂我又不是骂你,何必跟那些女子较劲。”宁观道,“不过是一些狂热的碎嘴百姓。”
“要不是我现在还跟在你身边闯江湖,我才懒得管你被人说三道四。”白映雪冷着脸。
宁观摸摸下巴,抬手却看到袖口的一大块汤水污渍。
想到方才白映雪伸手勾他衣袖和事后反手抹了他一袖子汤汁,又想到先前她拔剑时气得微鼓的小脸,宁观突然觉得这个幼稚鬼公主其实挺可爱的。
至少在他宁观眼里比起其他麻烦的女人要可爱得多。
……
灵州六扇门衙门内,一身红衣的六扇门捕头走向后堂自己的修行密室,那些捕快很识趣地留在衙门大堂上,没有跟过去。
“那个人…”红衣捕头眯着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宁观的身影。
只有她自己知道,和那个青年交手的短短一息里发生了什么。她在一息时间里对那少女出手了上百次,全部被那个青年封堵下来。
那如潮水般的平地惊雷声,正是二人的武道劲力震荡作响。简直是周密得无懈可击的防御招架,并且还藏有暗手,并非普通的招架这么简单。
交手后她已经能够大致确定那青年的身份。
“天下第十二,百里周旋宁观…”红衣捕头喃喃,低头看着自己那只和宁观交碰过的手,“这就是天下前十五…”
话音刚落,那只手的半条衣袖陡然爆碎,白皙的手臂上有数条血痕浮现。
宁观留下的某记暗手终究还是伤到了她。
“下一次再交手,我不会再藏刀了。”红衣捕头眸中精光一闪。
“啊~啊。”天香阁客栈旁的茶楼上,宁观打了个大哈欠,随手晃动着白瓷杯里的茶。
白映雪坐在他对面,捧着一碗小汤圆。之前的汤圆被她连汤圆带碗捏了个粉碎,没吃尽兴。恰巧茶楼提供各色茶点,她也就乐得再来一碗。
“今天晚上那个捕头的武功好恐怖,只靠气势就能压得我气劲溃散。”白映雪有点出神。
“还行吧,不过比真正的顶尖高手还差一大截。你也见过我和天下第七吞龙士的交手了吧,那是可以震荡万顷大湖,倒掀百米瀑布的拳掌。那是真正站在江湖顶点的人物。”宁观屈指轻弹茶杯,脆响叮叮。
“你不是想当天下第一人和大梁女帝嘛?一个捕头都能把你吓到,那你这心志未免太脆弱了点吧?”
“谁被吓到了?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白映雪瞪他。
流利的否认三连。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捕头好像也藏了一手。你知道她那股气势是什么嘛?那是刀意。”宁观道,“能练出刀意的人不简单,像她那种女子练出这么狂野霸道的刀意,更不简单。今晚她要是拔出刀来,说不定真能和我五五开。”
“和你五五开是一件多了不得的事情么?”白映雪鄙夷地看着宁观,“对于打谁都五五开的你来说,这个参考完全没有意义。”
“总之你只需要知道那个捕头很强,但是打不赢我就行了。”宁观以一种烂泥一样的姿势躺在茶椅上。
白映雪哼了一声,没有出言嘲讽。
二人吃吃喝喝到茶楼打烊,便回客栈各自入房休息。
这是他们到灵州的第一天,有点小冲突,但整体还是相当安稳。对宁观而言没什么大麻烦的一天简直最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