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坦白
“国君……很不喜欢他们吗？”
杨远以后的问道，说实话，如果不是杨辰提醒，还真的没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
不过现在仔细回想一下，范云城在陈国的地位，好像真的有点不一样，至少在杨远看来，陈国国都对于范云城的管制，并没有其他地方那么强，控制也没有其他地方那么得心应手。
如果说润州和海州，同样不属于国君嫡系的势力范围，还好理解一些。因为毕竟那里的世家贵族代表的利益不同，又有靖云伯这个大反派牵头，自然会形成与国都朝廷中分庭抗礼的力量。
但是范云城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强权人物，虽然富得流油，但是军力也很一般，就这些天观察下来，杨远感觉范云城中的守卫军兵，自己随便带个几百人，就有很大的把握将他们全部拿下。
但是常年来，范云城都只是有点类似于自治的味道，国君即使偶尔纷纷过来一些王族血脉，也只是让他们在这里享福。
实际上绝大多数，都和陈爽一样，这里之后纸醉金迷，日夜笙歌。
这一点上，范云城中的权贵世家们也很精明，定期进贡钱财女人和稀罕玩意儿，把他们哄的服服帖帖，一般没有人想不开和他们为敌。
唯独有杨辰这么个异类，出生于军中，又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热衷于搞事情的性格。到了这里自然要和他们争权。
但是国君的态度是怎么样的？杨远还从来没有考虑过。
“也就是说，国君虽然平时嘴上不说，也很少提起范云城的事情，实际上早就对这里的状况不满了。”
“没错，你想想啊，范云城每年站着黄金水道，捞得盆满钵满，但是国君连这里的帐都查不到，国都交的税收多少，完全是范云城中各大家族说的算。平时他们自成一体，盘踞在这里，虽然军力不强，但是正好处于两国交界，好几股势力交汇之处，明面上是出于商道利益考虑，实际上是引入了许多外部势力来干预，国君也不好明面上对他们怎么样。”
“原来是这样。”
“国君派我过来，其实就是想让我把这里的局势搅乱，搞得越来越好，总比几十年一成不变，要对国都有利。反正我之前拿到封地，是托了靖云伯的福，所以国君现在也巴不得我吃亏。我们双方谁胜谁负，国君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这种情况下，国君怎么可能给出中断的借口，当然是暂时回避，拖得越久越好。摆明了就是让我想怎么折腾，就这么折腾。”
“看不出来，国君还有点心眼。”
杨远小声的嘟囔道。和杨辰相处的时间长了，不知不觉就受到了杨辰的感染，现在言辞之间，对于国君也没有什么敬畏之心，有时候甚至还会使用一些蔑称。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国君的心眼太小。范云城的存在有他自己的历史原因，就算不干预，也就这个样了，不会掀起什么大风浪。但是国君就是看不惯自己的地盘上，有人过得这么逍遥自在。”
经过杨辰这么一番解释，杨远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顿时来了兴致。
这就是说，他们无论怎么搞，都是经过国君默许的，算是双方形成的默契。
既然这样，那还怕个卵子，果断加大力度！
“只不过最近我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好像是关于国君一些不好的消息。”
“说来听听。”
“好像是说国君最近上朝召见群臣越来越少，已经得到了天才露面一次的地步，有传言说国君在后宫里面炼丹，想要追求长生之术，也有人说国君只是痴迷女色，懒于朝政。但是也有人宣称，国君其实是想要干大事情，现在用的是帝王心术。”
“你感觉哪种说法靠谱？”
杨辰饶有兴趣的对杨远询问道。
“如果是我之前认识的那个国君，我比较相信前两种说法。但是最近根据靖云伯送来的一些消息，好像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至少国君前段时间，陆续找借口，换掉了宫中许多近侍太监和宫女，现在国君在后宫里干什么，都没人知道。王宫当中的消息，还从来没有这么密不透风过。况且新调来的一些太监和侍卫，都是生面孔，而且底子干净，之前没有什么杂七杂八的关系。很多甚至是从底层直接提拔起来的。朝中的许多官员，这段时间想了不少办法，想打个钉子进去，但是都无功而返。”
“这说明，国君身旁应该有明白人啊，绝对有人支招！”
“也许仅仅是因为上次兵谏的事情，对国君造成的心理阴影太大了吧。”
杨辰调笑了一句。
但是杨远能主动和他谈起这个话题，让他感到十分欣慰。
因为杨忠和杨远二人，最近一段时间，办事能力包括大局观和思考能力，都在突飞猛进。之前沉默寡言，只埋头杀人的两人，现在都已经有了初步的大局观和处理信息的能力。这是杨辰希望看到的，手下的人也能干，他这个当主子的当然越轻松。毕竟能者治人。
杨远所说的这些事情，也没有引起他太多的恐慌。
和杨远又交谈了几句，交代了一下让他去审曹家的大管家曹星，然后才看他离开，房间中只剩下自己一人。
杨辰坐了片刻，从怀中拿出了一份情报，细细的打量了起来。
就像杨远说的所有事情，这份手书里都有记载，而且更为详细。
因为，这个独特的消息渠道，就是当事人，也就是现在王宫中的新贵，白童传来的。当然详细的不能再详细。
杨辰和白童的联系，外人绝不知情，甚至连杨忠和杨远，也只知道他们有联系，却不知道沟通的内容。
看了小半天，杨辰的眉头逐渐舒展。
根据白童在信中所说，最近国君已经越来越信任他。而且白童在杨辰的指点下，已经逐渐脱离了之前的形象定位，从一个弄臣宠宦，逐渐向国君的心腹幕僚角色转变。
这全都要仰赖杨辰。之前国君批奏章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一个难题，白童在杨辰的间接指点下，给国君支了一个妙招。
结果就一发不可收拾，国君本来就犯了，刚开始遇到难题，是主动把白童叫来，问他有没有好的办法。现在干脆已经将一些奏折，直接扔给白童处理。
而且白童在杨辰的指点下，打着国君秘旨的名义，已经初步建立起了一个小型的团体。杨辰的设想，是希望其能够发展成类似于自己那个世界历史上东西厂的机构，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挑选出来的人员，也都是暗中接触，暗中布线，人与人之间互不相通，进行信息上的分割。软硬兼施利用各种手段，将其牢牢的控制住。
现在可以说，王宫中的一举一动，白童都能收几个大概，然后再挑选一些消息，透露给国君，让国君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错觉。
甚至最大的收获，还是白童偷偷控制了朝中大臣，也是国君的肱骨之臣，郭胜文府中的一名小厮。现在经常能搜集到一些文官私下的会面，通过各种信息的拼凑，也能猜出他们谈论的内容。
说实话，白童的能力，以及干劲，还真的出乎杨辰的意料之外。只要白童展现出足够的潜力，以后杨辰会给予他越来越多的帮助，希望白童能够成为自己手中的一张网。
倒是最近一段时间，庄乃奇经常给杨辰写信，哭着喊着说当地方驻军副校尉的日子实在太平淡且无聊了，希望杨辰能够动用一些关系，将他调到身边，也去范云城帮助杨辰处理事务。
庄乃奇纵然有各种缺点，目前看来，能力也不如杨忠杨远强，但是为人还是比较聪明机灵的。他知道关系一段时间不联系，自然就淡了，所以无时无刻不在杨辰耳边聒噪着，一定要刷一下存在感。
将脑海中的这些事情缕的差不多了，杨辰才重新站起身，走出去。
在城中巡视了一圈，确保带来的几百人，没有遇到什么异常，对方家的监控，依然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现在方家几百号人口，都还被堵在宅邸之内，不允许和外界进行任何交流。
但是杨辰用膝盖想想也能知道，现在方雷霆一定是在家里发疯了一样，用尽各种方法联系外界，想要对杨辰展开反击。
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天，方家的名声和脸面就没地方搁了。
回来之后，杨辰顺便拐去了临时住所旁边的一间小屋子。
刚刚一进门，就看到杨远坐在那里，和一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对峙。
坐在她对面一张椅子上的，就是被杨辰强行扣押下来的曹家大主管，曹星。
只不过现在的曹星，看起来面容憔悴了许多，而且牙关紧咬，额角因有青筋迸现，显然在忍受着什么。
看到杨辰进来，杨远连带着几名军兵，急忙站起身，朝杨辰恭敬的行礼。
杨远还好，但是后面的几名军兵，经过这段时间的魔鬼训练，已经初步被打造成了服从性很高的战士，而且被灌输了对杨辰的绝对忠诚。所以杨辰一出现，他们的眼神甚至还有几分狂热。
“怎么样？给他上刑了吗？”
杨辰随口问道。
“当然没有！哪敢啊！这可是曹家的大管家，我是连一根小拇指都不敢碰的，只不过是暂时扣在这里，希望和曹家沟通，能有一个交代。他到了这里之后，我就一直请他坐着，够客气了。”
杨远一边说着，一边眨了眨眼睛。
杨辰瞅了瞅操心曹星下面坐着的那张椅子，心中感觉好笑。
因为那张椅子，就是他前段时间闲着无聊，给出的大概设计图，让杨忠杨远找五原城中的铁匠打制出来的，这次正好带过来派上用场。
这可不是一般的椅子，而是类似于杨辰那个世界的坦白椅，专门对付各种油腔滑调，或者一言不发的罪犯的。
就算再能扛，意志再坚定，在这个椅子上坐几个时辰，身体就会到达极限。
因为椅子被设计的十分反人类，狭小拥挤不说，屁股下面还都是镂空的，一道道菱形的铁栏设计，坐在上面被硌的不行。
铁栏和靠背上，还故意整得坑坑洼洼，突出的部位十分尖锐，不至于传统人的皮肤，但是会让人处于绝对的痛苦之中。
想要减轻一些身上的痛苦，只能一只脚用劲，身体稍稍斜着一些，类似于反人类的蹲马步。
现在看一下面前的曹大总管，屁股朝后撅着，身体前倾，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一只脚因为用力过度，已经开始微微颤抖，应该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但是偏偏他又被锁在椅子上，两手都被绑在两边的扶手，想缓解一下都费劲。
这种完全反人类的设计，就算是普通武者都受不了，别说是普通人了。所以才叫坦白椅，无论是谁，只要坐上去，都不用审，也不用上刑，没多长时间就会自己主动坦白。
对于一向养尊处优的曹大总管来说，现在只是想要站起来，却变得无比奢望。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看到杨辰出现，他终于忍不住了，没好气的开口询问道。
“不急不急。”
杨辰微笑的摆了摆手，然后继续跟旁边的杨远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曹大总管都已经几乎发狂了。
你没问题，但我有问题啊，想干什么早点说啊，现在坐在这里难受的要死。
曹大总管几乎是在心中呐喊道。
“到底有什么话，快点说出来！或者你想让我做什么？”
面对他的话语，杨辰和杨远依旧装作没听见一样。
谈论了一小会儿，杨辰甚至还主动转身离开。
“回来，回来！不要走，你们，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都可以商量。还有，什么时候能放过我呀，求求你们了。”
这次，曹大总管的语气就轻了很多，有一种近乎于哀求的语调。
因为他实在顶不住了，那张坦白椅，已经让他的身体几乎到达了极限，一只脚都到了抽筋的边缘。
“这不就对了，早点说话客气一些，大家还是能够交流的。”
杨辰笑眯眯的传过来，然后坐在那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