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出击
谁都知道，五原城的地理位置其实很不错，就是之前属于陈国和卫国三不管的争议地带，所以发展的晚了，再想发力的时候，就已经被范云城各种打压。
现在这里的利益格局，都是围绕范云城为中心打造的，想要插一只脚进去，就会动太多人的蛋糕。
如果能发展起来，早就有人干了，还会等到现在吗？没人心甘情愿喜欢受穷。
另外，程虎和朱铭真想要大声提醒杨辰，他下的命令，范云城肯定会明面上遵从。但真正的问题在于暗处，范云城中的权贵有太多其它间接手段，来阳奉阴违了。
其他的不说，就拿以前举例子，早在陈爽还没被封到这里的时候，有一位五原城的城主，和杨辰想的一样，主动发展和港航线，与范云城争利。
但他们热火朝天的建好了码头，却并没有人来。因为附近水贼猖獗，时不时的就要冒出来劫掠一波，偏偏他们还极其狡猾，根本就逮不到，更别提剿灭了。
那位城主是真的想要做出一番功绩，最后竟然变卖自己的家产，硬生生拉起了一支军队，主要负责护航和剿匪。
但是别说剿匪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事情，就连采购附近的物资都遇到了重重阻碍，很多必需品都要从范云城那里来，怎么可能不被卡脖子？
结果没多长时间，这位城主就倾尽了家财，白折腾了一番，死了不少人，却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反而五原城中的百姓们不堪苦累，开始爆发不满的声音。
最后范云城的权贵们，随便花了点钱，让人在朝堂上说说话，就给其安了一个无能的罪名，现在已经被贬去其他地方了。
有时候，主动出击还不如坐着。什么都不干，还能保持无功无过，万一计划不按照想象中的走，那么反而会浪费人力财力，被扣上一个无能的帽子，对于前途不利。
杨辰虽然不是城主，而是这片封地的主人，但要混下去，也得依靠民心，也得保持名声，保持威严吧？
程虎眼睛转了转，却很识趣的闭嘴。经过之前的事情，他不敢在杨辰面前放肆。
但是新提拔上来的朱铭，责任心却出奇的强，因为是文人，又有几分臭脾气，所以立刻站起来拱手反对。
“爵爷，这件事太过草率，应当要慎重考虑一下！想要发展河港，与范云城竞争，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哦？那你说一下，都有哪些问题。”
杨辰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十分满意朱铭有话直说的态度，点了点头，靠在椅子上问道。
朱铭当即拿出了一张纸，上面写满了他密密麻麻的心得。
杨辰大致瞄了一眼，发现那些都是对五原城现状的分析，而且能够看出来，真的是下了一番功夫，很多事情，甚至都从几个不同的角度来看，列出了利弊以及可能的解决手段。
这就是重新提拔人才的好处，能够升上来的，都是真心实意愿意卖命，愿意受杨辰驱使的，而不是原本的那些混日子的老油条。
将自己整理出来的东西念了一遍，看杨辰一个劲儿的点头，朱铭心中更加得意，全都说完后，最后还补充了一句。
“现在的问题，就是面对的关系链太多，矛盾太复杂，需要我们一点一点来解决。这就像是解绳结，心急不得，要将每一根线都缕清楚，最后才能将绳解开。”
朱铭苦口婆心的劝解道。
“有道理！”
杨辰点了点头，笑眯眯的对他说。
“辛苦了，你先坐下。”
“你的担心是对的，你的见解也很独到，以后要好好发扬这种精神，多做实事，不要务虚，有意见就提出来，有交流才更好。”
“只不过你说的，我也都想到了。这次，还是听我的，放心，我都考虑了相应的解决方法。另外，你大概不懂我的办事方式，如果将所有精力放在解开绳结上，那么我们什么都干不成。为什么非要按照系上绳结的人的思路走？遇到这样的难题时，我会直接抽刀将绳结斩断。以后你会习惯这种方式的。”
杨辰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朱铭张了张嘴，也不好反驳，但是心中依然不服。
什么将绳结斩断？哪有那么容易？
在他看来，杨辰此举纯粹有些想当然，面对自己的合理建议，也不采纳，而是死要面子的说自己考虑到了。
想到这里，朱铭的脸上带着几分担忧。这杨辰不会是名过其实，实际上刚愎自用吧？
由不得他不担心，朱铭肯投到杨辰帐下，就不是来混日子的，而是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所以一个开明的主公，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爵爷，如果想要发展河港的话，之前那里建造的东西都没有毁光，还有一些底子，我们改造一下，应该可以直接拿来用。征用人力物力，大概半个月的功夫，就能停船卸货。但最大的问题是，附近的山贼水匪特别猖獗，他们占据地利，熟悉地势，也很难剿灭。既然要发展和港，就需要一个稳定的外部环境，陈国的地方驻军我们是指挥不上了，禁军等部又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来帮我们，来了之后大概率也只是打秋风。所以还要靠我们自己，您看，是不是要先着手剿匪……”
旁边的程虎不愧是混的日子长了，到底有经验，开口十分委婉的对杨辰建议道。
其实有些东西，他还不想说出来，但大家心知肚明。
这些水匪都和范云城权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这边随便什么动向，人家那边都能获悉，还剿个锤子？
他这么说，只是想从侧面提醒杨辰，事情没有想的这么简单，先把一个最主要的矛盾解决了再说。
“提议很有道理，但是你们也说了，这些土匪水贼很难剿灭的，如果这么拖下去，何时是个头啊？”
“那我们就不说剿灭，至少也要构建一支力量，来保证我们的商道安全。”
朱铭抱着希望提议道。
其实这一点很容易做到，因为资源都是现成的，杨辰手下的那批人，经过训练一下，完全可以拉出去当作保卫力量，负责护送商队，保卫商道的安全。
到时候不说剿匪，至少能够有点防御能力。
但是问题也是明摆着的，杨辰手下就这么点人，能顾得过来多大地方？就算让他们全都去航线上，生意也做不了多大，是存在上限的。
另外就是，将他们都派出去了，杨辰自己就是光杆司令，说出去也不那么体面。
没有人守卫五原城，一旦矛盾激化，那些山贼来攻城也不是不可能。之前就发生过，山贼水匪故意劫掠五原城的百姓。
到时候他们来了，总不能让杨辰自己冲锋陷阵吧？
“谁说我们要防御他们的侵袭了？我们分明要主动进攻。先按照我说的办，程虎你暂时跟着我，试试看效果怎么样。就这么定了。”
杨辰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后不由他们再提议或反对，当即拍板了下来，另外让杨忠派专人送消息到范云城，传达这个决定。
程虎和朱铭全都心存疑虑，感觉杨辰话说的不清不楚，而且有种盲目乐观的倾向。
可是他们瞅瞅杨辰手下的这些人，包括杨忠杨远和各种小头目，根本就没有任何担忧的神色，反而还隐隐有些兴奋。
仿佛只要杨辰说行，他们就相信一定行，而且说不定还能得到好处？
这种自信，是哪来的？
程虎和朱铭满心的疑惑。
当天，杨辰的手下就重新渡河，回到范云城，让城中的小吏，将杨辰的决定张贴下去，广而告之。
表面上，范云城所有人做的并无不妥，恭恭敬敬的接过去，然后第一时间按照要求执行。
并且城中的大户们，表面功夫一个个做得十分到位，都拍着胸口保证，既然杨辰爵爷下命令了，他们也会全力配合发展兄弟城池。
可是杨辰手下的人一走，整个范云城的气氛立刻变得截然不同。
“哈哈……”
围绕在告示前面，所有人都快笑疯了。
“这杨辰莫不是想瞎了心？”
“想要来抢我们的饭碗，还故意来告诉我们一声，还想让我们支持，他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放心，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他要能有生意，阿不，他的码头要能建得起来，我就跟他姓！”
城中一些权贵家族的子弟凑在勾栏瓦肆中，怀里搂着美女，毫无忌惮的说道。
“看来是时候再给五原城动动筋骨了，想不到杨辰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昏招，这次看他的脸往哪搁！”
众人围拢之间的一名大少爷打扮的家伙，眼神阴恻恻的说道。
大家听到此话，都互相使了个会意的眼神，知道近几天，五原城附近的一些百姓们就会遭殃了。
不光是这些富户权贵，就算是范云城中的百姓，也都对此嗤之以鼻。
他们天生对五原城有种优越感，所以也不想现有的地位被打破。更不相信五原城能发展起来。
很快，一只信鸽就从范云城中飞起，跨过大江，落入了江心中的一片小舟上。
当天晚上，就开始有不少小型的作战船只，在这里聚集。船头上挂着黑色的旗帜，上面绣有夜叉鬼脸，如果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就是附近的一窝大型山匪！
而看他们瞄准的方向，就是五原城！
“爵爷呢？我要见爵爷！”
五原城城主府外，朱铭正急匆匆的来回走。但是他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还是没有见到杨辰的面。
“就算不让我见，麻烦你也一定要和爵爷说一声，现在需要沿江巡逻，以防止水贼来侵犯，接下来两天一定会出事情的，爵爷一定要小心！”
朱铭急匆匆的对着看门的士兵说道。
可是回过头来，搔了搔头皮，心中奇怪，程虎那家伙怎么也不见了？
与此同时，他口中的程虎，正站在一片小船的前面，脸色有些怪异。
从他的视野望去，发现附近这样的小船，足有小几十艘！上面都站满了人。
在他这艘船仓内，杨辰正展开地图，仔细的看着附近的河道。
“这么多人全副武装，这是要干什么？”
程虎一开始还有些迷，但很快就认出了，他们所去的方向，竟然正是范云城码头！
其他的都不说，程虎心中最大的疑惑，就是杨辰刚刚到的五原城，哪来的这么多船只？
绝对不是新造的，都是作战用的小船！
但当杨辰还有其他什么自己不知道的路子？
“助攻，距离目的地只有不到十里了。”
杨远走进船舱对杨辰禀报道。
“吩咐大家准备，刀出鞘弓上弦！”
“是！”
程虎的眼皮一个劲儿直跳，这是要谁和谁开战？难道是要来剿匪？他怎么知道这里有没有水贼？
但很快，程虎就发觉了更大的不对劲。
杨辰所谓的准备，不但是做好战斗准备，而且手下的军兵一个个都卸下了盔甲，反而穿上了颜色混杂斑驳的衣物，还都取出面罩蒙上了脸。
“这是个什么鬼？”
程虎来不及多想，就已经被杨忠递来面罩，然后不情愿的将自己的脸也遮着。
河流顺水顺风，这么点距离眨眼即到。
从河道中刚刚转过弯来，突然前方能看到几个黑点，紧跟着迅速放大。
“商队！那是四方商行的商队！”
程虎一眼就认得出来，而且在商队周围，同样还有一些小船游曳着。
他心里明白，那些都是和范云城权贵富户有关系的水贼。
说来好笑，他们只对特定的人劫掠，但平时竟然还充当一些商队的保镖。
比如这四方商行，就和范云城中的曹家是长期合作关系，每年为了在这里通行，都要多交一笔费用。
当然也要享受最好的待遇，走了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出过一次事情。
“难道是要……”
突然之间，程虎好像有些明白杨辰的意图了。
前面的商队已经越来越近。
杨辰也取出面罩，蒙在自己脸上。
“商队全部毁掉，不要恋战，按照计划行事，杀！”
“杀！”
随着杨辰一声暴喝，他手下的军兵们猛然从两旁的苇丛中杀出。
这突如其来的喊杀声，吓了商队一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