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八十三章 南宫遗女
“那就这么说定喽，杜姑娘你陪我们回萧家山庄，我们负责替你治好腿脚……”萧天继续笑着说道。
“在这之前，我得和来运镖局的人说一声……”杜鹃抬头继续说道，“来运镖局就在城北的方向，如果萧大哥和苏姐姐不嫌麻烦，就陪我一起去吧——”
“也好，反正我们现在也没什么事，陪杜姑娘你一趟也是好的……”苏佳笑着说道。
“是啊，我们也很想去来运镖局看看，毕竟之前听唐战兄弟总这么说……”萧天在一旁，也不禁笑起说道。
于是，杜鹃便带着萧天和苏佳二人，先行返回城北的来运镖局而去……
而此时此刻，在黄氏药坊，赶走市井混混的黄纪，正和方瑛两个人一起打扫着破落的庭院。二人的效率还算挺高，一边干活一边说笑，昔日的庭院很快打扫得干干净净……
“哎，终于忙完了……”方瑛装作擦擦额头汗水的样子，将扫帚扔到一边说道。
“还好意思说，明明都是我在打扫，你一个人净顾着玩儿……”黄纪在一旁调侃一句，抹布一甩，一屁股坐在石台阶上，看样子自己似乎更像是劳累了一番。
“嘻嘻……”方瑛又冲黄纪娓娓一笑，遂坐到黄纪的身旁，搂着黄纪的肩膀亲昵问道，“对了黄纪哥哥，你原来在汴梁的时候，都是把草药寄存在这里吗？怎么说好歹也是住的地方，堆放那么多草药，还要管理分类，你不嫌麻烦吗……”
“怎么说我也是‘汴梁医侠’好吗，家里不堆放草药，难道开饭馆啊？……”黄纪调侃一句，遂指着后院的仓库说道，“诺，后面那个仓库就是我存放草药的地方，原来子川兄弟他们经常来这里……只是两年没有回来，汴梁突然冒出个‘汴梁魔女’，还带着一帮小弟霸占了我的家，真怕是没听过我的名号是吧……”说到这里，黄纪又想起来这之时提到的“汴梁魔女”。
“话说回来，我们赶跑了那些家伙，他们会不会带着兄弟回来找茬啊？”方瑛又不禁担心问道。
“呵，找茬又怎样？未必我还怕了他们……”黄纪倒是不屑一顾道，“再说了，混混就是混混，难不成光天化日之下，还敢在这城里造反怎么着……”
“那我们两个就呆在这里，等那些混混回来找我们吗？”方瑛继续问道。
“得，我才没那个闲工夫呢……”黄纪从石台阶上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道，“打扫完了屋子，趁着天还没黑，我们可以去城北相府一趟……听萧兄弟和苏姑娘说，袁冲兄弟还在汴梁担任知府，这个时候去见一见两年未见的兄弟，想想也是好的……”
“嗯，黄纪哥哥我陪你一起去——”方瑛继续依偎在黄纪身旁说道。
于是，二人起身离开药坊，准备前往城北相府而去。可谁想就在二人离开之时，却是被药坊大门外几个混混注意到了……
而萧天苏佳这边，杜鹃正带着萧苏二人，准备前往来运镖局，交代去萧家山庄的事情。半路经过一个寺庙，杜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杜姑娘？”萧天看着杜鹃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禁轻声问道。
“这座寺庙还在啊……”杜鹃也是三年没有回到汴梁了，再次看到街市旧景的寺庙，不禁感叹道，“你们两个等我一下，我想要进去庙里参拜参拜……”
“哦……”萧天和苏佳也没说什么，他们觉得也许这是杜鹃的习惯，也没有多做声。
只见杜鹃在寺庙前领了两炷香，在寺庙的佛像前虔诚点上，并在心中缓缓默许道：“佛祖保佑，云哥在大都能够平安无事……”
原来杜鹃祈祷的，是远在大都孙云的安危，虔诚许愿过后，杜鹃将香插在了燃炉之上，随后双手合十地弯腰敬拜……
萧天和苏佳在庙外看了，也是若有所思，萧天不禁说道：“看样子，这似乎是杜姑娘的习惯……就和你娘一样，经常参拜寺里的佛像……”
“也许她是担心远在大都的夫君吧，毕竟天地相隔未能相见，换做是谁心里都是苦楚的……”苏佳似乎很了解杜鹃的心思，不由默默说道。
“哎，又是寺庙啊……”然而，在一旁不甘寂寞的萧天，倒是有兴开起玩笑道，“说到寺庙，我又想起在柳沙镇，供有佳儿你雕像的那间庙了……扑哧——”说到这里，萧天不由偷偷暗笑。
当然，苏佳很快就白了一个眼神过去，用怨妇的口气咬牙道：“我告诉你，要是你再敢提那件事，信不信我打烂你的嘴？……”
萧天不敢说话了，知道玩笑也不能开过火，否则凭苏佳的性格，难免会怎么“对付”自己。
看着杜鹃默默参拜的背影，萧苏二人不禁觉得杜鹃是个十分善良朴实的女孩儿，跟着慢慢走进庙宇，似乎也想要上两炷香闲来参拜。
“杜妹妹祈祷孙云兄弟，那我们两个也祈祷唐战兄弟好了……”苏佳执着手中的燃香说道。
“是啊……”萧天也跟着轻声叹道，“唐战兄弟和孙云兄弟，不久之后应该会在大都重逢，不过恐怕会是在战场之上……真不知是造化弄人还是人各有命，兄弟二人的重逢，竟会是在这样的境况之下，真希望他们两个都能好好活着……”
说到这里，萧天和苏佳同时流露出悲情的眼神，毕竟在战场上见证着亲友的亡故，这种场面已经看过了无数无数遍……
三人参拜完了佛像，正准备离开寺庙，却不想竟是看到了出人意料的一幕——
只见石像高台的背后，突然伸出一只灰蒙蒙的手，像是在摸什么东西的样子。忽而像是摸到了桌子上的供品，迅速将手收回，顿时将一个苹果偷了过去。
萧天的眼睛很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禁调侃一声：“好家伙，寺庙里还有小偷，居然专偷别人祭祀的供品……”但为了不想引起周围其他人的注意，萧天还是刻意放低自己的声音。
杜鹃则是回眸一望，像是十分注意什么的样子，想要悄悄走到佛像背后一看究竟。
苏佳怕一会儿小偷被发现后，会对杜鹃有什么歹念，冲萧天示意了一番眼神，遂两个人一起跟在杜鹃背后，随时准备保护杜鹃……
杜鹃慢慢走到佛像背后，映入她眼前的，竟是一个穿着粉红衣服、头发乱遭的女孩儿。该女孩儿仿佛一脸悲苦的表情，拿着好不容易偷来的供品，一个劲儿地低头啃咬，似乎已经饿得几天没吃东西了，也没有注意到杜鹃等人的到来。
然而，杜鹃似乎对这张面庞十分熟悉，待到女孩儿稍微一抬头，杜鹃不禁吃惊道：“你是……南宫娇？——”
女孩儿听到了声音，不禁抬头一看，望见了杜鹃的脸庞，顿时泪流满面，眼神中却又带着一丝惊恐，手中的苹果也不禁掉落。
“什么？——”萧天听到这里，仔细望了望女孩儿的面孔，不由惊叹道，“她真的是……南宫娇？南宫家的人，居然还有幸存者——”
“呜呜……”南宫娇忍不住哽咽几声，似乎十分害怕的样子，尤其是见到了如今打扮“风光”的杜鹃，吓得一个劲转头逃跑。
然而也许是饿了几天没吃饭，南宫娇一点力气也没有，还没跑两步，就被佛像一旁的台阶给搬到了。
“哎呀——”南宫娇痛叫一声，其样极为凄惨和破落，简直就和乞丐一样——谁能够想到，曾经那个娇纵跋扈的南宫大小姐，如今竟会落魄到这种地步。
“南宫娇——”杜鹃看了于心不忍喊道，准备上前去搀扶对方，可自己的腿脚也十分不便，一瘸一拐地半天才走到南宫娇的身后。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南宫娇像是十分害怕的样子，认出杜鹃后，在杜鹃面前磕头紧张，并伴着哭声说道，“杜姑娘，以前我不该对你那么坏……如今南宫家已经惨遭灭门，求求你放过我吧……呜呜……”
杜鹃很清楚，自己在南宫家当丫鬟的时候，南宫娇是如何刁难自己的。可如今风水轮流转，自己成了来运镖局的少夫人，而南宫娇却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命运简直就像是一部可悲的玩笑，让曾经身为主仆的彼此二人，身份颠倒过来。
“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杜鹃还是不改自己善良的本性，她不在乎自己从前在南宫家，南宫娇是怎么对待的自己，只是看到如今落魄失魂的南宫娇，经历了家破人亡的痛苦，杜鹃心中甚是悲怜，不禁默默扶起南宫娇道，“南宫娇……不，小姐，你不要这么说，毕竟我还是你曾经的丫鬟，是你的姐妹……”
听到“姐妹”一词，南宫娇再次大哭起来，并一把抱住了杜鹃，抱住了自己曾经欺负的贴身丫鬟。
而此时的杜鹃，一点也不在乎南宫娇身上的脏乱，听着南宫娇的哭声，杜鹃也跟着留下了泪水，轻轻搂住了南宫娇，并在其耳边轻轻安慰道：“没事的小姐，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不会怪你……倒是小姐你，在我离开之后，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虽然这么问有些不妥……”萧天站在一旁，看着南宫娇哭花的脸，不禁轻声问道，“但……为什么几个月前南宫家惨遭灭门，南宫家所有人都不幸罹难，唯独南宫姑娘你还活着？”
“是啊，汴梁一战，南宫姑娘你究竟经历了什么？……”苏佳也在一旁努力安慰道，“南宫姑娘你不要害怕，虽然以前我们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对头，但如今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南宫家又经历了那样的惨痛，我们不会歧视你的……”
“呜呜……呜呜……”南宫娇却是悲伤得一时说不上话，如今家破人亡的自己，见到了曾经的“老对头”，就像是见到亲人一般，自己始终抱着杜鹃痛哭流涕。
杜鹃也是于心不忍，一边轻轻抱着南宫娇，一边替她抚平心中的伤痛……
约莫两刻，一座面馆附近……
“谢谢……”在杜鹃等人的安抚下，南宫娇总算暂时平复了心情，饿得几天没吃饭了，杜鹃等人替南宫娇买了两碗面，先让其填饱肚子再说。
“没关系，要是觉得不够的话，还可以再要一碗……”杜鹃还是天生善良的性格，冲南宫娇微笑关慰道。
“杜姑娘，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呜呜……”南宫娇还在隐隐地哽咽，想着自己曾经对杜鹃的所作所为，如今杜鹃却以德报怨，对自己这么好，南宫娇不禁尴尬中带着悲伤问道。
“都说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也不在乎了……”杜鹃苦笑着说道，“倒是看着小姐你这个样子，杜鹃我也于心不忍……怎么说我也是你曾经的丫鬟，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你受苦……”
“不要叫我‘小姐’了，南宫家早就已经不在了……呜呜……”提到自己家世的悲苦，南宫娇又止不住眼角的泪水。
“那以后我就叫你‘妹妹’好了……”杜鹃灵机一动，不由安慰着南宫娇说道，“我本来就比你大一点，如果算作姐妹的话，你叫我‘姐姐’就好……”
说到这里，杜鹃又不禁想起在大都时的祁雪音，时日二人也是姐妹相称，如今看着自己和南宫娇的样子，仿佛看到了自己和祁雪音姐妹相伴的影子。
然而听到杜鹃不计前嫌把自己当做姐妹看待，想起自己曾经在南宫家对杜鹃的所作所为，南宫娇又不禁哭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呜呜……我以前对你那个样子，你却……你却……呜呜……”
紧接着又忍不住内心的激动，带着乱糟糟的头发，一头靠进了杜鹃的怀里。
杜鹃轻轻搂着南宫娇，继续安慰着说道：“好了，别哭了，以后我们就是姐妹，你也不会孤单了……倒是妹妹你，在那之后到底经历了什么，南宫家灭门的那晚，为什么就只有你一个人平安无事？”
杜鹃现在问的，也是在座萧天和苏佳想要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