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海总舵主眼看着自己身前的衣襟渐渐染出十几朵血花。
他双目圆睁,似乎感觉到命不久矣。
这是余震却是忽然嗤笑了一声道:“我不要你的命。”
海总舵主这时候才忽然冷静了下来。
他微微呼吸吐纳,似乎身上的伤口确实都不深。
只不过是血口太多,看着触目惊心罢了。
却没有一个伤口是真正伤及经脉或是要穴的。
海总舵主的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身上的伤口虽然遍布。
但是对于时时被更强大的痛楚折磨的海总舵主来说,也是完全可以忍耐的。
最终他抬头问余震道:“你到底要什么!”
余震只说道:“我要你的扶天会!”
海总舵主一愣,他完全没有想到余震竟然是要自己一手创办的扶天会。
他眉毛皱在一处,虽然面色惨白,但还是坚决道:“那不可能。扶天会中都是我的兄弟。怎么可能给你?”
余震这时候忽然又是一声嗤笑,道:“扶天会中的兄弟?如今扶天会剩下的九名护教,哪个还服你?”
海总舵主喉头滚动,像是蒙受了莫大的侮辱。
他知道前阵子自己同扶天会的兄弟们是发生过一些龃龉,现在想来竟然也是这个余震挑起的!
这个贼子,竟然在自己的地头布置了这么多么?
海总舵主知道自己与余震的武功天差地别。
就算自己与他硬拼也没有活路。
但是要他把自己的心血拱手让出,海总舵主又是做不出。
最后他竟然硬气地一昂头,道:“你杀了我吧!”
余震点头道:“不愧是大英雄。佩服。但我说了,我不要你性命。”
海总舵主忽然心中升起一线希望,看向余震的眼睛道:“你难道肯放了我?”
余震这一次却只是摇头却不说话。
海总舵主面上闪过一丝疑惑。既然不杀他,又要怎么威胁自己?
他到底是一会之主,若是没有一丝刚毅之气,又怎么会有今天的成就。
既然余震说了不杀他,海总舵主便硬着头皮道:“扶天会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也绝不会给你。”
余震哈哈笑了,找了一张竹藤椅坐下道:“我不需脏了手,只要坐在这里看着你。不出三日你便要磕头求我放过你。”
海总舵主听了这话面色一白,惊疑地看向余震道:“你什么意思?”
余震像是无聊一半翘起了二郎腿,并且一抖衣角道:“你的藏书阁中武功图谱、书籍虽多。但我看你运用的最纯熟的却是七害拳。
这七害拳虽然厉害,却是害人先害己。你如今阴维脉、阳维脉应该是被腐蚀的百孔千疮。所以每天都要忍受剧痛吧?”
说罢他看了一下外头的天光,又道:“如今已经快要到下午时分。怎么样,阴维脉是否开始隐隐胀痛了?”
海总舵主额头上的汗珠不停的下落。
确实,海总舵主当年被自己的义父所救,并跟着他学习《七害拳》。
当时他自以为义父一心是为自己好,才把全身武功都倾囊相授。
但他哪里料到,这《七害拳》竟然会反噬自身。
当海总舵主第一次觉得阴维脉隐隐作痛的时候,连忙去询问义父。
当时义父也不隐瞒,将实情告知。
之后海总舵主更是在逼问之下得知,义父身负祖训,必须将《七害拳》给传下去不能断根。
但他却舍不得自己亲生儿子受那剧痛之苦。
所以他自认想出了个两全之法,找了个看着资质不错的青年收为义子,又把《七害拳》毫无保留地教授于他。
这样义父便算是没有违背他在祖宗画像前发的誓言了。
好狠毒的人啊!他收海总舵主为义子,根本就是要将他作为牺牲,而救下自己儿子一命。
海总舵主了解了实情之后,好不容易升起的一丝温暖之情立刻如烈火一般焚烧殆尽。
他的义父更是没想到,这个义子只不过学了短短时日,进步竟然如此之大。
已经是年老身弱的义父,被海总舵主一掌拍在胸口而死。
《七害拳》功夫狠辣霸道,海总舵主忘不了义父临死之前,肺叶如丝缕一般从他的口中吐出的画面。
那一幕,即使到如今还会出现在海总舵主的梦中。
倒不是因为对杀死义父这事有什么忏悔,而是知道自己终有一天,肺叶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到时候他要承受的苦楚,必然比如今更加强烈。
海总舵主一不做二不休,在杀死了义父之后,将他的儿孙也一并杀死。
义父之所以害他,不过是为了不让自己儿子断根。
那他便偏要让义父断子绝孙才能甘心。
海总舵主眼前浮现了一幕幕地往事。
而耳边又响起了余震的声音,入恶魔一般重重敲在海总舵主的心脏之上:“海总舵主只要不从园中出来,有谁会觉得奇怪呢?
只可惜你的‘止痛药’应该不多了吧?”
海总舵主面色癫狂一般抬起头,对着余震怒道:“是你!这也是你!”
直到这个时候,海总舵主才意识到就连自己的花圃被毁竟然也是余震干的好事!
这家伙为了控制自己,竟然做了这么多手脚!
海总舵主曾经以为自己是那个有心算无心之人。
如今才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被对手算计在手中。
恐怕从余震化名“张三”,出现在咸阳街头起,就已经算计着要怎么把自己这个一会之主玩弄在掌心之中了!
这时候余震“呵呵”笑地畅快道:“怎么样,想通了吗?”
海总舵主面色苍白地低着头,他知道自己所有能走的路都已经被余震封死了。
他已经无路可退了!
余震看他再无一丝抵抗的情绪,这才又道:“如果已经想通了。那就写一封书信,自愿退位,并任命我为新的扶天会总舵主。”
海总舵主麻木着面孔,走到了书桌边上。
他从笔架上取下毛笔,却觉得这毛笔如有千钧之重。
余震不给他拖延的时间,随意地对着海总舵主手指一挥,那毛笔笔杆竟然被沿着手掌削断。
而半截断掉的笔杆直接激飞,打在海总舵主的眼珠之上。
海总舵主立刻一目泪水长流,眼皮上有个血红的印子。
他不敢再停顿,颤抖着手在宣纸上写下屈辱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