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金剑锁乾坤

当日围攻唐戈的人不仅有各大宗门的强者,就连青龙军、白虎军,甚至是朝天堂都有人出手。

或许青龙军那人不知道唐戈和季青云的关系。

但是邬沧雨不管这些,无论因为什么原因,只要出手了便表示着他已经动了心思。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季青云透过斗笠掀起的一角布帘,看到了那张冰冷的脸和那一对充满着杀意的眼睛。

他明白自己拦不住这个昆仑山最强的年轻一辈。

现在或许不行,但以后那个青龙军高手必死无疑。

邬沧雨是个天才,这个时间不会太长,而且他释放的杀意就算是季青云都感觉到了一丝心悸,这还是一个晖阳境的修行者吗?

季青云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地方不如这个少年。

他认识唐戈的时间久到无法用时间来形容,而且是世上唯一信任之人,那个少年都会想着立刻报仇,自己却在犹豫,难道这些年自己真的变了?

一杯酒饮尽,有些苦涩。

他暂时不能杀那个青龙军强者,但是杀其他人可以。

……

……

邬沧雨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太守府,按照唐戈之前的嘱咐,他又给古之月服下了一枚小菩提丹。

看着床榻上安静的少女,他轻叹了口气,脑海中忽然掠过某个白衣倩影。

他脸色一僵,自己怎么会想起她?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嘎吱……

关门的声音响起。

幽廊之中,海晴儿轻抚窗台,黯然远望。

邬沧雨走了过来,说道:“海师姐,白鱼师妹他们怎么样了?”

海晴儿看了他一眼,说道:“七天了,你才来问我,枉那丫头对你一片倾心。”

邬沧雨垂下了目光,想起了十几年前,那时候他们都是孩童,昆仑山还没有封山。

海晴儿眸子里的愁绪更浓,说道:“我见过倾山师伯,白鱼失踪了,地下没有发现尸体。”

邬沧雨身体一颤,默然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海晴儿看着他的背影,玉手紧紧抓着窗台,指甲扣进了木头里,眼眶中隐隐有泪珠在打转,那个耿直憨厚的少年死了,听潮灵谷会少了许多的欢乐吧。

……

……

最近的很长一段时间,桐乡太守陆定远都处在一种焦虑不安的状态中,地下遗迹的事情已经结束,桐乡城中却到处还隐藏着危机。

遥远的四面八方似乎还有无数道视线监视着桐乡城的变化。

霍宁不在身边,陆定远一个人面对着每日都会上门拜访的修行者,时常会感觉到心力交瘁,而且太守府某些房间里还有几个人隐匿着。

今日,邬沧雨来找陆定远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是陆定远却瘫坐在了大椅上,不停喘着粗气,伺候这些修行者简直就是一场历练。

晌午过后,又有一尊大人物到来,陆定远酝酿了很久的心理险些崩溃。

云剑宗何念来了太守府,他的气色很好,伤势也已经痊愈了七八成。

尤季辰已经被送回了云剑宗,巫清等人还是没有消息,所以何念的眼中总是有寒意和怒意充斥着。

陆定远看着他的模样,轻声说道:“何长老,您来此处是?”

何念轻轻敲着扶手,许久之后,他突然冷漠一笑,道:“陆大人可有他们几人的消息了?”

陆定远脸色一变,道:“没有。”

何念说道:“那就奇怪了,他们身负重伤,除了桐乡城我想不到他们会躲到哪里?”

他的话语中充满着莫名意味。

陆定远身躯一颤,突然咧开嘴笑了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他们都是修行者,神通广大。”

“是吗?”

何念猛然抬起头,目光直视陆定远,说道:“希望陆大人不要骗我。”

陆定远的眼神有些闪躲,说道:“不会不会。”

何念刚要再说些什么,门外突然闯进来一个身影,是太守府的将士。

他看了一眼何念,然后冲着陆定远抱拳道:“大人,我们发现了一个青衫剑客,似乎就是您要找的那个人。”

何念脸色微异,猛然起身道:“他在哪里?”

那个将士一激灵,悻悻的道:“他是修行者,我们拦不住,他往南边去了。”

陆定远突然郑重了起来,沉声道:“快,继续查,看他到底去了哪里!”

“是,大人!”

那个将士的话音还未落下,何念的身影陡然消失不见,只有劲风呼啸然后慢慢湮灭。

陆定远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总算是可以松口气了。

黄昏时刻,邬沧雨戴上斗笠,又去了那间不起眼的小酒馆。

季青云没有饮酒,什么都没说,递给了邬沧雨一个纸条便离开了。

邬沧雨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却没说什么,他看到了纸条上的三个字。

如云斋。

……

……

如云斋是一间书院,位于桐乡城北的某条僻静街道上,很久之前便有传言如云斋的背景很神秘,不像普通的书院那般。

邬沧雨用剑气摧毁了纸条,现在想来,如云斋的背景应该便是云剑宗。

只是云剑宗为何要在桐乡城设立一个如此普通的书院呢?

邬沧雨仅仅是想了一瞬,觉得这事太费脑子,索性抛到了脑后,夜深的时候他走出了太守府。

今日有传言说南边出现了一个青衫剑客的身影,似乎是唐戈身边的那个人,于是那些已经恢复了实力的各宗门强者全部追了上去。

还留下的,便是重伤未愈的。

今夜很安静,尤其是如云斋地处僻静之地更是没有任何吵闹声。

如云斋的后院有几排房屋,虽然夜已深,但还亮着几处光芒。

一道黑影从墙外悄无声息的翻了进去,贴着墙壁绕到了那几间亮着光芒的窗子下。

偌大的如云斋,只有一处散发着天地元力的波动,而且那股元力波动中隐隐伴随着血气。

这道黑影寻息而动,在某个窗子下停住脚步,光芒照耀,映出了一张书生模样的脸庞。

昆仑山邬沧雨,他是来杀人的。

透过窗子,他能够感受到房间内的剑意,看似如云雾般虚无缥缈,实则无穷无尽,那是云剑宗才有的剑意。

邬沧雨抬眼看向夜空,天色更暗了一些,星光被黑暗吞噬。

他的手指轻点着眉心,数道剑识飘掠而出,落到了屋子外围的各个角落。

呼……

夜风呜咽,房门被打开,不是风吹的,是被人推开的。

邬沧雨走了进去,见到了床榻上的那个蓝袍男子,中年模样,被云雾般的剑气包裹着,眉心处有一道剑光时隐时现。

他睁开了眼,看向了邬沧雨,微感惊讶,在大明宫永昌殿里,他曾见到过这个少年。

而少年的名声早已经传遍了昆仑界。

邬沧雨的手里有一柄金色的剑,虽然剑气冷冽如风,但是蓝袍男子却只感觉到了浓浓的杀意。

他是仇无涯,是云剑宗宗主的同脉师弟,境界极深,却在一个晖阳境的小辈身上感觉到了危险。

仇无涯瞳孔微缩,道:“你是来杀我的?”

房门被一阵劲风关上。

邬沧雨提着剑,金色剑光比房间内的灯火还要亮,他平静说道:“你不该对他出手的。”

仇无涯眉头一挑,却是笑眯眯的说道:“原来你是来为唐戈报仇的,怎么,他死了?”

邬沧雨的眼中有寒意浮现,剑气忽而磅礴,金色的剑光脱手而出,化作一道金线刺向仇无涯。

二人的距离很近,而且金剑的速度很快,绝大多数人都躲不开这一剑。

但仇无涯毕竟是乾元境修行者,又深得云剑宗剑道真传,即便修为大跌,这一剑也不足以致命。

他很讶异,邬沧雨出手竟是如此之快。

金色剑光穿透了层层云雾般的剑气阻隔,仇无涯的身躯猛然一侧,剑光擦着他的手臂掠过。

一道血痕浮现。

金光回到了邬沧雨的手中。

仇无涯从床上一跃而下,掀起云雾剑气,说道:“你很让我惊讶,但是想杀我,你还差的远呢!”

邬沧雨面无表情,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剑,又看向仇无涯,嘴角突然泛起一抹冷笑。

仇无涯眉头微皱。

咻!咻!咻!

忽然之间,数道金色的剑气在仇无涯身体周围的云雾剑气中凭空出现,那些金色剑气各占方位,彼此之间以一种玄妙的方式连接着,隐隐形成了一种阵法。

“这是……”

仇无涯心头猛然一颤,他感觉到周围的那些云雾剑气正在迅速的消散着。

邬沧雨说道:“小师叔的剑道又岂是你等之辈能够企及的。”

仇无涯面露骇然之色,身体周围的云雾剑气已经彻底湮灭,只有那数道剑气彼此连接,犹如一张金色的网。

他忽然发现,体内剑气的调动居然慢了许多。

“难道是……昆仑山的锁乾坤剑诀!”

仇无涯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他因为受到天谕阵的重创,现在的修为顶多是晖阳中境。

邬沧雨缓慢的眨了眨眼,手中的金剑再次响起剑啸声。

传闻中昆仑山有一道玄奇的剑诀,以剑气相连化作剑阵,准确来说锁乾坤更是一种阵法。

邬沧雨握着金剑消失在了原地,转瞬之间便出现在了仇无涯的面前,金色剑光刺向了他的眉心。

仇无涯目露凶光,胸口猛然向外鼓出了几分,其中剑意激荡,掌心之中有云雾升腾,一柄长剑浮现而出,剑身上有无数裂纹。

一剑刺出。

邬沧雨面色微异,仇无涯竟是在危急时刻做出如此举动,他身子一侧,那柄剑却还是穿透了他的胸口。

同一时间,金色剑光刺穿了仇无涯的脑袋,金色的剑气之网变回无数道剑气,落在了他的身体上,留下了无数剑痕。

仇无涯的身体瞬间被鲜血弥漫,他的眉心处浮现了一个细小的剑痕,却最为致命。

邬沧雨一口鲜血喷出,冰冷的看了一眼目光逐渐空洞的仇无涯,然后握住了插进胸口的那柄剑。

滴答...滴答...

血液在低落,邬沧雨一点一点的抽出了那柄剑,鲜血顿时喷薄而出,犹如血雨,落在了缓缓倒下的仇无涯身上。

邬沧雨的脸色惨白,额头滑落数颗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喘着粗气。

好在身上还有最后一颗小菩提丹。

仇无涯的剑虽然并没有击中他的要害,但是剑身上的剑气却在他的体内肆虐了一番。

刚刚痊愈的身体再次重创。

但好在目的达到了。

仇无涯死了。

邬沧雨冷冷的看了一眼那具躺在地上一脸不可思议的尸体,捡起那柄布满裂痕的剑离开了这里。

或许从明日开始他会受到整个云剑宗的追杀,或许在突破无相境之前他会一直躲在昆仑山上。

但是……怕什么。

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即便是付出生命,也得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