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三仙九幽
这是一间幽深的地下密室,不知坐落于何方。
密室宽阔空洞,通道两侧有两排石柱,石柱之顶,有盏盏灯火摇曳,倒不显得昏暗,通道尽头有三两台阶,台阶上是一石砌王座,王座之后便是无尽的黑暗,不知其中存在何物。
一道身影全身包裹在黑袍之中,面蒙黑巾,仅露出一对锐利双眸,在其胸前还挂着一枚金色火焰的图腾。
他不知从何处而来,就那么出现在了密室之中,视线掠过一根根石柱,望向了通道尽头的石砌王座,迈步走了过去。
他走出的每一步都非常结实,却没有丝毫的脚步声传出,很快便到了靠近王座三丈左右的地方。
他的身子微微前倾,静静的盯着王座,宛若石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密室之中寂静异常,除了轻轻摇曳的烛火,再无其他活动之物,那黑衣人亦是纹丝不动。
直到某个时刻,王座后面的黑暗里突然袭来一阵阴风,诡异的黑雾开始翻涌起来,王座之上竟开始有淡淡的黑雾凝聚。
某个时刻,黑雾陡然浓烈,霎时间席卷开来。
见到此番景象,黑衣人一直毫无波澜的眼睛泛起异光,目不转睛的盯着黑雾中心的王座上,一道身影缓缓浮现而出,由于被黑雾阻隔,只能隐约看到一道黑影,却看不清其模样。
“属下青烟,恭迎圣主大人!”
黑衣人高举双手,冲着黑雾中的身影深鞠一躬,满眼虔诚之色。
闻言,黑雾中的身影似是咳嗽了一声,声音之中仿佛含有撕裂之感,令其周身的黑雾轻微震荡了起来。
“青烟,这么着急见我,可有急事?”
黑雾中传来了一阵沙哑的声音,不似真人之声。
声音传出,那叫做青烟的黑衣人身躯猛然一颤,深深的看了一眼黑雾中心,仿佛想要看穿在那其中究竟是哪番模样,这个虚假的声音究竟是从何人口中传出。
多年来执行隐匿暗杀任务,青烟的心性无疑是坚不可摧的,他很快便恢复了常态,说道:“回禀圣主大人,幻阳死了。”
淡然之间,谈吐生死,幽灵之辈,当真是冷血无情。
黑雾之中陷入了沉默,但仅仅是片刻之后,便有声音再度从其中传出:“生死难料,亦是世间常事。”
青烟沉默,目光平静如水的盯着黑雾。
直到黑暗中再度有声音传出:“是何人所为?”
青烟恭敬道:“朱雀镇区使,韩禹。”
“他们二人为何会碰见?”黑雾中紧接着传出声音。
青烟说道:“幻阳接了一项暗杀任务,快要成功的时候,被韩禹发现了。”
黑雾猛然震荡了起来,看起来似是膨胀了一圈,青烟观此状,目光微凛,后背竟隐隐有冷汗浸出。
“暗杀何人,需要幻阳亲自动手?”黑雾归于平静,声音依旧沙哑。
“昆仑山的一个弟子,名为唐戈。”青烟如实道。
黑雾之中的神秘存在安静了片刻,又道:“昆仑山弟子竟然下山了?”
青烟颔首,道:“是。”
黑雾之中似乎是轻咦了一声,道:“他是谁的弟子?”
青烟说道:“不知道。”
黑雾突然剧烈翻涌起来,隐隐之间,有阴风呼号,那人似乎震怒了。
“什么都不知道?”黑雾中的人影怒喝道。
青烟低下头,额头沁出冷汗,看起来是在为办事不力感到惭愧,赶忙说道:“圣主大人息怒,此人只是个少年,昆仑山封山十年,此乃他第一次下山,手下之人得不到半分消息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昆仑山上可没有我们的人。”
闻言,黑雾缓缓归于平淡,震怒暂时平息了下来,青烟见状,心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平息之后,声音再度自黑雾中传出:“那小子为何会出现在朱雀将府门前?”
青烟说道:“他...似乎是故意的,那小子看似年少,实则城府极深,他一直在朱雀将府前晃悠,幻阳应该是无奈之举,才在将府门前施展了幻境,不料却被韩禹发觉,能够正面击杀幻阳,看来韩禹的修为又有所提升,恐怕距离无相境越来越近了。”
“桀桀,不愧是帝国朱雀将,手段当真不是常人可比。”
阴森恐惧的笑声传出,即便是身处黑暗多年的青烟,都是忍不住心头一颤。
“可知雇主是何人?”黑雾中的人影继续问道。
青烟说道:“只有幻阳一人知晓,如今他已身死,恐怕再无人可知。”
黑雾中出奇的平静了下来,密室之中,陷入了恐怖的寂静之中,许久之后,才传出了幽幽之声:“幽冥和佛陀最近可有什么动作?”
青烟说道:“自从那次决策之后,那二位大人好像一直在闭关之中,未有其他动作。”
黑雾之中有森然笑声传出:“桀桀,幻阳是佛陀的弟子吧,不知这次幻阳身死,那老家伙会作何感想!”
青烟眼中闪过精光,道:“圣主大人,上头那位的道行深不可测,我们此举是否太过急功近利?”
“你只需将九幽之中的其他人收服,其余的事情我来解决,若是有人不肯合作,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青烟目光微凛,沉声道:“谨遵圣主大人谕令!”
“昆仑山之人再度出山,世间必将再掀风雨,我幽灵自然不能落后于人。”
可怖之声传遍了密室的各个角落。
“是,圣主大人!”
地狱三仙,幽冥摄魔心,佛陀控生死,圣主掌天谕。
冥府九幽,青烟为首,控鹤擒龙,执生杀之令。
……
……
朱雀区,正阳街某处,唐戈背负双手,抬头望着悬挂于大门上方的棋盘,棋盘上还有依稀可见的黑白残局。
他的心神完全沉浸于黑白棋局的风起云涌之中,那黑白棋盘似有龙游苍穹、睥睨天下之势,飞快的掠过无数光影,似剑客对决,似渔夫垂钓,又似燕飞长空。
保持着这个姿势良久,唐戈眼中的震撼之意久久挥散不去,其一双修长双手在身后却依旧从容,手指之间随意的摩挲着,许久之后,他才离开这里。
好几日的时间,唐戈便是这么度过的,那棋局令他不能自拔。
几日光阴已过,唐戈与宁知秋的日子看似平平淡淡,日复一日的重复着,白日出门,夜晚归来,体味着朝天城的各色生活。
自从幻阳死在韩禹的手中之后,再没有幽灵找上门来,这倒让二人省了不少麻烦。
宁知秋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庭院之中修剑,唐戈交给他许多剑道之理,他学的不亦乐乎。
唐戈自己则是经常去往青龙区,至于去做什么,就连与他最为亲近的宁知秋都是知之甚少。
这一日,如往常一般,唐戈出了家门,离开了正阳街,朝着青龙区的方向,轻车熟路的走去,就在他刚离开正阳街的时候,一道身影隐藏在角落之中,望着他的背影,跟了上去。
早在昆仑山上,唐戈便是与岑夫子和裴师兄制定好了他在朝天城中的计划,昆仑山传承千年,自然是有着自己的门道。
自从第一天来到朝天城的时候,唐戈便隐隐发觉有人跟踪他,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那道人影,但却没有去拆穿他,而是任凭他一直尾随在身后。
唐戈按照往常的速度,穿过无数街道与胡同,走过了那座被称作朝天城四区界限的白马桥,桥下流水清澈,却无人观看。
那道人影也跟了上去,跨上了那座桥,不过在经过桥顶的时候,他的目光却在河面上停留了片刻,映射出他那略显深邃的眼睛。
这个神秘人在白马桥上停留了片刻,望着那道扎眼的红色身影,已经再度淹没在了人潮之中,眼底随即闪过一抹凌厉之色,就在其欲向前踏出的时候,身体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之感。
他的瞳孔猛然一缩,不可思议的慢慢低头,目光顺着脚尖向前移动寸许距离,地面上一道约摸三寸宽度的深深痕迹赫然浮现在眼前。
神秘人面色瞬间苍白,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的身体僵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他盯着那道痕迹,眼眶之中突然传来一阵难以形容的痛感,如同被利刃割过,胸口涌上一阵灼热之感,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染红了大片桥面。
那是一道剑气,这道剑气来自剑符。
白马桥上,神秘人驻足了许久,身边不断有行人经过,那道剑气于无形之中打到了他的体内,他已身受重伤,虽然勉强站着,此刻却已是强弩之末。
“你究竟是谁?”
他的身体愈发的冰冷起来,恐惧之意自脚底升腾而起,良久之后,心中竟缓缓生出一丝庆幸。
有的人,即便不是朋友,也绝不可为敌,唐戈便是这样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