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缘来情未至

鱼飞坐在马背上很是纠结,双手抬起又放下,不知道该摆在那里。前面的庆夫人似乎想到了这个问题,她沉默不语,只是控马前进,尽量绕过往山贼密集的地方,向着营地东边跑。

马在奔驰中的上下起伏让鱼飞的身体无法稳住,勉力加紧马腹才没有摔下去。

“唏律律”

以鱼飞现在超人一等的身体,每一寸肌肉都强健无匹,这样大力加紧马腹,这匹马难受了,顿时就抗议起来,他下意识的就松开了双腿。

“鱼飞哥哥小心,要掉下去了!”小脚丫急切的叫声在背后响起。

小脚丫被刚才鱼飞一刀捅死山贼头领的狠辣吓着,半天没出声了,这一下鱼飞猛地后仰吓得她惊叫起来。

不管了!事情紧急,就别顾忌着男女素素不亲了,我又不是古人。鱼飞心中想着,双脚向后一勾马腿根,扳回了快要掉落的身形,向前一伏用双臂环住了庆夫人的纤腰。

庆夫人娇躯一震,猛然绷紧了身体,没有出声,只是挺直了身子连抖缰绳,将身下的马催的更快。

庆夫人身材胖瘦适中,欣长挺秀,坐在马背上和看似十四五岁却“超常发育”的鱼飞一般高,环着她腰部的鱼飞正能看清她发髻下露出的耳垂和脖颈,闻到扑面的幽香。

此刻两人都默然不语,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鱼飞看到了她细如白瓷的肌肤上泛起了红霞,渐渐布满了整个耳下和脖颈。

即便是鱼飞真实的年纪已经十七岁了,正是对爱情充满憧憬,无所顾忌的年岁。他对于秀美端庄又善良的庆夫人很有好感。可是在此情此景下,鱼飞脑中蓦然掠过那句歌词,那句满满都是幽怨与无奈的“君言前世缘,妾知真亦假”。

突然间想到了庆夫人的遭遇与她的坚持,还有她看着自己时,如姐姐看弟弟的目光,鱼飞对于这一刻的感触不再是无声胜有声,而是一种莫名的尴尬。于是他也尽量坐直了身体,手臂离开了那紧张僵硬的腰部,只是用双掌轻轻扣住来稳定自己的身体。

庆夫人轻吁出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马儿在她熟练的控缰下,避过了几波拦阻的山贼到了营地边缘,从这里出去就是小镇的方向。

转过几顶帐篷到了营地边缘,纵马上了一处高坡,前方的小镇出现在视线中,可那里的情景让庆夫人一下子拉住了缰绳。

小镇也遭遇了营地同样的命运,而且因为那里人多,看起来比营地更甚。远远望去,小镇烟火弥漫,其中尽是持着武器逞凶的山贼和狼奔鼠穿的身影,呼喊声中还有许多背着包裹的人出了镇子沿着河向这边跑,后面有大股的山贼们紧追不舍。

看到这一切,鱼飞豁然心中明了。今夜除了离洲双狼,还出现了四位寨主,那就至少有四个寨子的山贼来了。山贼的数量绝不止是截杀何家商队的这几百号人马,他们的胃口很大,趁着驿站和镇子里的青壮被引出去修路,要趁机做一票大的,把这两天截留的商旅连同小镇都抢掠了,这才是让山贼们联合行动的最大原因,可不是只为私仇。

这完全是乱世的景象,现在北洲军队面对七城入侵已经自顾不暇,这些北洲的山贼们就没有了顾忌,也可能有些就是存着要投靠七城的心思。

小镇去不成了,庆夫人焦急扭转马头,三人乘着的马在营地边的坡上转了一小圈,才发现除了这东面外,南边和西边都是火把密集,山贼众多。可北边是河,最近的桥却在小镇里,要怎么办才好

正焦灼的鱼飞忽然发现远处的一小段河边有异状,隐隐绰绰间看到河边小山般的几团黑影,鱼飞脑中灵光闪现,脱口道:“巨牛!有巨牛在过河!”

“在哪里?”庆夫人也是一喜道。

鱼飞指着方向道:“在那,我们快去,等它们过去了就晚了。”

三人一马从山贼稀少处冲了过去,侥幸没有遇到骑马的,发现他们的山贼也拦截不住,被甩了后边。他们为了躲避山贼,先直冲到了河边,然后才折向鱼飞所指的那段河边。

疾驰中下了一道矮崖,马蹄踏上了河边沙地,巨牛硕大的身体在望。这处低岸沙地被矮崖遮挡,如果不是鱼飞当时在高处远望,根本看不到这里。

此时河边有十二三个人在,他们只打着两支火把,这些人都是商队护卫,有两个护卫手里还抬着一口朱漆上锁的箱子。领头的是商队护卫首领何凉泊,这个顶着一个大酒糟鼻的中年人正指挥着护卫把巨牛陆续赶下河。

岸边有五头巨牛,河上已经有一头巨牛在驮着人渡河,离开了岸边十几米远。

三人的马到了近处,鱼飞背负着小脚丫一跃下,在庆夫人急勒马缰下,那匹跑的鼻孔喷白汽的马嘶鸣一声,跑出数步才停下。

岸边的人闻声举高了火把望来。

“是鱼飞,他打破了我的鼻子,父亲你别让他过河!”河上一人高喊道。

大鼻子少年何毕怀抱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箱与一个俏丽的丫鬟,以及一名护卫坐在一头巨牛背上,见到来的人是鱼飞就高声叫嚷起来,声音带着沉沉的鼻音,看来他鼻子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好。

鱼飞踏步到了何凉泊几个跟前,扫了一眼朱漆上锁的木箱,冷冷一笑道:“你这护卫头子真是当的好,大难来临,你不仅能保命还能发财!”

这个地方位于营地西北方向的河岸,虽然隐蔽,但是离着营地有着不小的距离。何凉泊这些人能这么快携带财物逃到这里,一定是营地刚乱起来,他们就逃跑了。

何凉泊脸色难看的道:“怎么?你想分一杯羹?”

他脚下移了一步,把抬着木箱的两个护卫挡在身后,手中的一把朴刀当胸一横,显得气势十足。

那个大酒糟鼻在火把光下红的发紫,何凉泊的眼睛中充满戒备之色,虽然他儿子的鼻子被鱼飞打了,可那都是小事,现在尽快带着财物逃走才是大事。面前的鱼飞满身杀气,再加上斗殴事件让鱼飞在商队中威名大振,他根本就不想在这里和鱼飞打一场。

鱼飞看出来了他的色厉内荏,嘴角一弯轻蔑地道:“行了,你也别紧张了,我不和你争,我就要一头巨牛。”

庆夫人也下马走了过来,鱼飞不再理他们,毫不客气的赶开了一个护卫,抢了一头刚下水的巨牛,先让庆夫人坐了上去,而后他就背着小脚丫跳了上去,跨坐在了粗壮的牛颈上,双腿没入了水中,学着前面河中的人,轻拍牛头,手握牛角驱使巨牛在急流中泅向对岸。

“这个嚣张的混账小子!”

眼见鱼飞一点不把他放在眼里,何凉泊气的骂了出来,忍着挥刀冲上去剁翻鱼飞的冲动,催促着两个抬箱子的护卫到了河边,带着其中一个和木箱上了随后下水的巨牛,岸上的护卫们则把剩下的三头巨牛都往河里赶。

不远处有“咕噜噜”声音忽然响起,是矮崖上有人滚落,那人落到了沙子地上又飞快的爬起,而后向这边巨牛下水的地方跑来,边跑边喊救命。

众人才望过去,又有人接二连三连跑带滚的下来了,足有二十多人,紧接着就在矮崖上出现了一大片追来的山贼,举着火把挥动着武器向下方的人们扑来。

“贼人杀来了,快走!”一声喊,刚刚离岸的何凉泊慌急的催促坐在牛脖子上的护卫。

岸上的其他人吵嚷起来,抢着要上刚下水的一只巨牛,可牛背只能坐三个成人。没有抢上的只好拼命赶其他的巨牛,又或伸手拉着牛角让它快点走,护卫们一下都拥挤在岸边,有一个心急的护卫干脆跳到了水里,连声呦呵巨牛下水,却被湍急的河水冲走,吓得几个护卫都不敢再往下跳。

这条段河面水深流急,大约有七十米宽,河滩边的狭长沙地宽有三十米左右,被山贼追杀的人很快就赶到了河边,岸边还剩下一头刚下水的巨牛和三名护卫,逃来的人也是何家商队的,大家平日里都是认识的,可是到了这种时候谁会把逃命的机会让给别人,都挤着要上牛背。

争执间有两名护卫抽出刀来砍倒了两人,另一名护卫趁机跳到了牛颈上,催着巨牛就走,众人怒骂中纷纷往牛背上跳,最终只有一个健壮的车夫成功跳到了牛背上。

那股山贼这时追到了岸边,众贼兵刃翻飞,刀枪挥动下惨叫连声,没跑掉的人不是被杀死就是逼得跳了河。

一个山贼头领看到了河水和巨牛背上的人,尤其是那显然装着贵重财物的箱子让他心有不甘。

“在爷爷们手下还想轻松的跑!兄弟们,有暗青子的都拿出来,向河上的人招呼起来,没暗青子的就给我投矛射他奶奶的。”

在他凶恶地高叫声里,六十多个山贼里连着头领自己,共有四人摸出了暗器,纷纷向着河中牛背上的人射来。山贼里手中有短矛的人不少,在这些人的抛掷中,十几根一米半长短的木杆短矛也飞向了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