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足够的努力

3分钟不到，回复的消息就来了：“我在海燕亭等你吧。”然后，又将地址发了过来。那，看起来似乎是家甜品店？

结束训练已经快5点了，赶到医院已经5点半多接近6点。做完理疗走出医院，已经七点半了。桥本飞快地赶到海燕亭，走进店铺就看到佐久间坐在角落，捧着一本书在看——德日对照的《塔楼之诗》，德国诗人荷尔德林的作品。

“佐久间桑，抱歉我来迟了，劳您久候。”桥本说。

“我知道你的理疗时间啊。刚和医生通了电话，说是你恢复得相当好，我也就放心了。”

“如果不是当时佐久间桑坚持，我也许也不会意识到这情况的严重。”

“饿了吗？”佐久间问：“我还没吃饭。如果饿了的话，陪我吃点好吗？”

桥本几乎没有犹豫：“好啊。”这还是第一次和佐久间一起吃饭呢。

两人走出海燕亭，佐久间走在前面，看起来像是对桥本想要说的话题不太感兴趣的样子。桥本一下子也想不出怎么说，于是也只好跟在佐久间身后，相隔着大概一米多点的样子，慢慢走着。

走了几分钟，就到了佐久间选的准备吃饭的地方。桥本抬头一看，居然是木曾路，一家评价颇高的吃火锅的地方。

虽然门口有人在排队等座，但佐久间就那么走了进去，店员还友好地和他打招呼。

一直到在包房里坐下，佐久间才问桥本：“牛肉还是河豚？”

“唉？”

“这里主打就是和牛寿喜锅和河豚料理。”

“和牛吧。”桥本有点紧张：“很贵的吧。”

“我请你吃啊。我们也没一起吃过饭。不然，你又要便利店里随便买几个饭团解决了吧。”

“能吃饱就好了。前几天吃烤肉吃得很开心呢。”

“以后应该有宿舍和食堂吧？那样就省钱了。”

“嗯，宿舍就在书店很近的地方。团员说以后经常来书店玩。”

“那很好啊。虽然是偶像，多读点书总还是好的。以后几个出版社有什么书觉得好玩的，你自己出版社要送货吧。书店里，没太多现在的小女生喜欢的书呢。”

“那就太麻烦啦。”桥本有些为难。

一直到餐点上齐，桥本才说出了自己的问题：“最近一直被老师指出做得不好的地方，唱歌、跳舞……感觉都不行呢。不知道怎么才能不拖大家后腿。要是当偶像也不适合我，我该怎么办？”

“你应该也是对偶像产业有点了解吧？至少比起那些想着偶像只要好看，只要唱唱跳跳，就是当明星之类的认识要多些吧？”

“嗯。看了不少书，最近也在关注新闻、评论和一些业界杂志。”

“偶像唱得好跳得好是挺重要的，但是最重要的吗？”

“到了越是后期越是重要吧。前期如果比较强，会是很好的吸粉的点。”

“那至少现在就没那么重要对吧？”

“嗯。可是……这样会拖大家后腿啊。”

“你是最差的一个？”

“这个……好像不是唉。”

“那为什么挑你？”

“我也不知道。”

“你看，老师们会挑那些来说吗？”

“好像没有过？”桥本忽然有些不大确信佐久间想要问什么了。

“那为什么针对你？你是礼貌方面不周到？还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没有吧。我不是那样的人。”

“对啊。你永远是礼数周到，对人也很温柔的好孩子。”佐久间夸了一句。桥本听到“好孩子”的评价，不自觉地就皱起了眉头。“老师不会无缘无故针对你。你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差的，最好的那些这个阶段不用多说什么，对于一个偶像团体来说，足够用了。最差那些，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短时间训练能解决的问题了，可能，更重要的是协调staff，看怎么融入团队、发挥特点，扬长避短了。但是啊，你这种，水平的确不算好，但训练努力认真，能看到进步的，抓紧一下看能在制作具体的作品之前提升到哪里，这倒是很有必要啊。反正如果我当老师，最被我抓紧的，肯定是中间上下，自尊心强又努力的。”

“唉？是这样的吗？”桥本惊诧道。

“这些老师，都是很有经验的吧？你们的训练，也是一直有staff关注的吧？你每次被训，有staff来过问吗？”

“没有吧……怎么了？”

“那就是你还符合staff心里的技术标准呗。你要知道，staff心里的标准是，出CD反正是可以修音的，现场也有办法糊弄的，只要能跳对舞蹈，怎么都能糊弄过去的。反而是精神方面的特质，性格更重要一些。专业能力……嗯……怎么说呢，就不信你们在这么个团里，只要能呆下去，一直各种专业环境里浸染着，能提升不上去？”

“啊，你的意思是，现在我没问题？”

“我没听过你唱歌，也没见过你跳舞。但从我对各种为人处世的了解来说，大概是这样吧。”佐久间问：“要不等下唱一下我听听？”

“卡拉OK么？行啊。”

“不过，我是支持你以更高标准要求自己的。团队的训练可能解决不了你的问题，他们应该也无意解决问题。那些厉害的，要么真的天赋惊人，要么就是之前就进行了大量的训练。只有靠着大量大量的专业训练，才能把这些训练量补回来。”

“是这样的吗？”

“是啊。你必须足够努力，才能看起来毫不费力。”

桥本被戳中了当时的感受，的确是因为能力不够，要做到老师的要求就显得尤其紧张。

“佐久间桑也是这样的吗？”

佐久间没回答。从包里取出了书。

“125页。”他随手翻开，将页码展示给桥本。果然是125。然后：“95……27……211……”每次都分毫不差。“我是个书店老板，你猜猜，我搬过多少书，翻过多少书？”

一直以来佐久间在桥本面前表现出来的都是一个不差钱的，经营有方的老板的样子。虽然也能想到应该书店之外有别的经营项目，但没想到的是这家伙居然有这种堪称绝技的本事。这可真是对书籍、纸张熟悉到了骨子里才能做到的事情。要足够努力，才能看起来毫不费力，看起来并不是说说而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