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牢狱锁人

自树中抽剑而出的那人望得一眼,眼底露出了一抹杀机。

这人已经自乱了阵脚,竟是以肉掌接刀剑?他以为自己乃是外景有罡气护体不成?这分明是自寻死路!

只一切在转瞬之间,局势却非是如其人预料那般。

楚升左拳当先击中剑身,持剑之人顿时感觉剑身颤鸣作响,扑面的寒气逼人。

而剑身之上,却又飞快凝结出道道冰霜,他哪里预料到这番情形,心里震惊异常,手上也是一抖,急急抽身而退。

其人抽身退却之时,第三人已然折返斩来,当下便不得不避开这斩来的一剑。

楚升步伐一动,身形速速退却,握住剑身的右掌上内力涌动,却是生生往后一扯;那人未曾有预料,身形一个趔趄便是随步上前,楚升侧踏一步,右掌蓦然再发力,随后忽而松开。那人本已随去势往前跌去,楚升却把手肘微微后撤三寸,而后乘着其人往前跌去的去势,正朝着这人当胸拍去。

“嘭...”

那人双目一突,口中鲜血混杂着碎裂的脏器一气喷出,这暗含内力劲气的一掌,却生生是拍断了他数根肋骨。

可若只是如此也还好,偏偏阳掌去势不绝,灼热内力如同奔流怒涛,被楚升印在了他胸口间;灼流汹涌伴着内力肆虐,将他那脏器扯得七零八落,已然是神仙也难救了。

不曾犹豫,第三人长剑如影随形而来,楚升眼中怒气高涨,双掌同时往中间一拍。

一者冰寒、一者灼热;一者击在剑身,一者击在剑尖。

本那长剑眼看便要刺进楚升胸口,可只听得“铛”的一声,长剑生生被震碎为三道。

那人愕然的望着手中只余三分之一处的剑柄及些许剑身,面上满是惊骇莫名,望向楚升的眼睛更满是恐惧。

他已来不及去细想原因,楚升一步履如飞,一掌一掌拍下,阳毒与寒毒冲入其人体内,激的这人面色大变。

最后一掌印下,楚升借势便往后退,而那人已是摔落地面,面上七孔都流出血来,真真是所谓肝肠俱断。

“还想走!?”身如飞雁,路过弃落的金蛇剑时,楚升手掌一搭,便捞进掌中。

旋即,转身之间,蛇剑便搭在了最后一人肩头,楚升面上笑的温和,“你三人本不是成竹在胸吗,便要死死吃定了我?”

“只是到了这厢时刻,如何便好似耗子躲猫一样避着我?”

那人面色惨败,嘴巴张了张却不知如何应答,手上长剑蠢蠢欲动。

楚升只是微撇了一眼,淡然道:“丢掉剑,我问几句话,便让你走。”

这话真真是用来骗些无知孩童的,那人如何会信,只是摇头道:“你不会的...”

目光不带感情的瞅了他一眼,楚升一言不发,蛇剑只是挽了个剑花,那人持剑的右臂都是飞了出去,鲜血喷溅如涌泉。

“何至于此?”楚升笑着摇头,收回了望向那断臂的目光,落在了他肩头的切口处,“我便来问你,你们为何守在此地?”

此人浑身都剧痛的颤抖起来,只是咬着牙一言不发,一手捂住断臂处,喉咙间压抑的嘶嘶作响。

楚升瞥了瞥嘴,上前一步左手便扯住他头发,生生往山洞里拉扯拖行而去。

一路上,这人双腿乱蹬着挣扎,楚升回身就是一剑,在他腹部非是要害处戳了个血洞。

“杀了我...杀了我...”这人声嘶力竭,痛不欲生,着实悲惨。

“回答我问题...”

他本也算是个硬汉,但楚升下手狠辣,用着这般钓鱼的手段,只是稍稍束了束鱼钩,这人便已是忍不住吐了出来,“这...这里是尺木山禁地,我等奉掌门之命守在此处。”

“如何便是禁地?”

又没了声息,楚升跨入洞中,转身便是一剑在他肩头削飞了一块血肉么,露出森森白骨。

“是!是...是有三人被关在此处!”

“很好...”楚升眼眸中光芒闪动,望着洞穴中前方四处岔道,松开了扯住他头发的手,眯眼笑道:“走,你便领我去见识见识...”

其人虽然不愿,可楚升更是手段残忍,自然有更多方法整治他。

只是目光轻飘飘望去,那人浑身便不由得一颤,身上还在涌着血,他正是虚弱得紧,勉强踉跄着脚步往前走着。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虽然他也是老江湖了,自然知道什么所谓会放过他的话语云云,多是虚假的妄言。

可...若是真有可能呢?只要有一分半点的可能,他都想要去争取一下。

“你们手段都也算是不弱...”楚升一边扯碎衣襟成布条,给自己包扎着伤口,一边随口问道:“想来在宁州江湖上也非是籍籍无名之辈,也应当都有些名号吧?又是姓甚名谁?”

“我等...我等四人原本俱在宁州群英集上人物。”

“呵...”楚升嗤笑一声,却是淡淡道:“大丈夫若于武道有所求,不是位居十列青云英雄墙上,便理当载于三十六位英雄谱册。”

“至于什么则个一州群英集,不过是个交钱能上的玩意儿。”

这事,他返山之后,还真就就此事特地问过叶知命,后者亦给他详解了一番。

那各州群英集,不设名额,但一般皆有三十人左右;且设了这玩意的,却正是天下第一豪商,源自江南沈家。

一商人所设,还能如何,便全拿这当作敛财手段。

想名载于册,便有两个门路;一者是由沈家发出邀请,一者是自己自荐名额于上。

这两个门路,却也都还需得交上一笔钱财方可。

可因为这是一州扬名最佳手段,所以踊跃着主动想要交钱的江湖人士反倒不少,倒是让沈家借此机会赚了个盆满钵满。

事实上,楚升也还真就收到了这载名邀请,只是却要交银千两,用以作润笔信息费,如此自然是被楚升弃之如敝履。

什么都可以,钱是没有的,是不可能给的,一个字都不会往外掏。

这人反倒是被楚升说的羞愧,低头无语道:“我们都是吴家子弟,只听从掌门吩咐行事...”

不成想他四人竟还是吴谨侗其人同族,楚升不禁一愣,忽的又有些释然。

这个时代宗族的力量非同一般,也只有吴家同族之人,才会得到吴谨侗这般信任,如此也是正常。可怜他楚家一脉只剩下自己这根独苗,不然自己又何须担忧其他,同宗同族之人毕竟有血脉关联,非只是口头说说而已。

“你们三人之间配合,自有章法,恐怕非是寻常吧?”

这人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害怕那金灿灿的诡异长剑再落在他身上,慌急叫道:“那是掌门传授的一种剑阵之术...”

楚升眼睛一亮,眯眼道:“去取来!”

二人先转入一侧通道,来到那四人平日里修习之处,这人在桌下暗格中取出了一册典籍奉上。

楚升笑眯眯点头,一边收入胸口,一边四顾问道:“你吴家有三十六式灵猴迷踪拳,拳谱可有?”

那人只得又苦着脸取出拳谱,见楚升还没表态的意思,只得又忍着痛再翻出三四册典籍交到楚升手上。

“当真没了...”望见他面色发白发苦,楚升轻轻点了点头,自跟着转入了囚索人的地牢处。

囚牢有五六间,里面却只是各自锁了有三人。

当先一人,乃是个跫然大汉,脚上铐着精铁锁链,走起来叮当作响。

当楚升走入其中时,这大汉便动了动脚,传出叮当响声,可是却没有站起身来。

只是当他嗅到血腥味,再定睛看到楚升的样子,心中立刻便有了猜测,兴奋的把手伸到一侧,正抓住了一个看似瘦弱书生模样的青年郎,大力摇摆叫道:“少爷!少爷,你快醒醒!”

“有人来救我们了!有人来救我们了!老天有眼啊...”

他天生的一个大嗓门,喊起来震天响,那被他称为“少年”的人几乎被他晃得散了架,急急喊道:“我知!我知...你可松了手罢!”

说着,这人偷偷打量了楚升一眼,急急站起身来,装模作样梳理了一下长发,拍了拍怎么都不会拍得干净的衣袍,朝着楚升抱拳道:“这位大侠,还望大侠搭救啊!”

那旁边大汉也跟着一起央求起来,楚升只是眯眼笑了笑,只抬脚往内走去,也不言语。

大汉有些发懵的眨了眨眼,扭头看向青年郎,“少爷...他这是个什么意思?救还是不救?怎地也不给个准话?”

青年郎脸上挤出一抹笑,显得成竹在胸的模样,夸下海口道:“你放心吧,有我在,他定然会救我们出去的。”

大汉这才放下心来,坐在那里咧嘴傻笑着,“等我出去了!要吃鸡腿!猪腿!牛腿...”

“呸!”青年郎穿过空隙给了他一脚,“耕牛不可杀!”

大汉只是傻笑,青年郎无奈,兀自躺在潮湿阴暗的地面,直扭过身去随意捻起一根干草含在嘴里,嘟囔道:“救不救...我怎么会知道。”

说着,他看了看手里的干草,拔下一截,“救...”

又扯下一截,“不救...”

“救...不救...”

“这两人是个什么身份?”等走到看不到那两人后,楚升回头问道。

“正是设计开凿此处洞窟的工匠...”

楚升挑了挑眉,好笑道:“这洞窟不是全于天成吗?只是另挖了几处地牢,还需要个什么设计?”

顿了顿,楚升眯了眯眼,却望向这通道最末端处。

那里,末末最后的一个地牢内,正困着一人,正盘腿坐在牢房中央,肩上琵琶骨却还有铁链穿透,延伸往后绑在刑架上,捆的当真叫一个结结实实。

一眼看去,那人一身衣衫满是污垢碎布条,褴褛非常。且也不知是被困在此处有多少岁月,一头白发竟是垂下直到胸前,蓬松成乱糟糟的一团;他低着头,面上便都被头发遮了个严严实实。

“他是谁?”楚升眼皮挑了挑,微微指了指,只是看到这般刑具,他便心知这人当是不凡。

“不知...”

楚升扭头看了其人一眼,后者低头道:“确是不知...”

心里计较一番,楚升旋即上前一步,抱拳道:“敢问这位前辈...”

那人突然抬头,面上已是积垢不知多少年月的污秽,厚厚一层漆黑一片;那一双眼睛也是眼白占多,正是个似疯如魔的样子,看上去好不恐怖。

“前辈?这里没有前辈...”他桀桀笑着,用力晃动着身上铁链,嘶吼起来:“吴!谨!侗!你这卑鄙小人...”

“我要撕了你...我要撕了你!”

楚升皱了皱眉,突然一声似洪钟,“在下夜探尺木山,不意来到此地!”

“前辈还请明确道来名姓,在下也好权衡是否应当解救...”

“呵...拳谱我是不会给你的。”那人冷笑一声,撇过头去一言不发。

“什么拳谱?”楚升有些莫名,满脸疑惑。

那人余光却一直打量着楚升,见他身上带伤,一身血腥味未曾散去,且对他的话也的确疑惑不解,不似作假。

他也顿了半晌,忽而道:“你当真不是姓吴的派来的人?”

“自然不是...”楚升摇头,话语一转道:“反倒是与其人有死仇!”

“你若杀了他,我便信你!”那人目光忽而落在了楚升身侧之人身上。

后者心底一凉,急急返身欲走,只是还未迈出步,一道金色剑光便生生将他斩成了两半。

“下手够狠,够快!”其人放声大笑,旋即又问道:“小子,你又和吴谨侗有什么仇怨?”

“杀父之仇!”

“你父亲又是谁?”

楚升思忖片刻,终究还是道;“龙首峰,楚丰。”

那人忽的顿了一下,语气竟有些怅然道:“老楚啊...他那个火爆脾气,不曾想也折在姓吴的小人手中了。”

听他这话,竟是与楚升之父相识,后者愣了一下还未说话,忽然听到他高声道:

“你可知我是谁?”

楚升拿眼望去,却见到其人咧嘴笑了笑,露出满是残缺乌黑的牙齿。

“我乃龙尾峰掌门,卢明冲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