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拦路有匪
出了城,楚升策马而去。
官道上人烟稀少,楚升纵马而去,倒是难得的畅意在怀,此厢宁州城一行也算是所得多多,不负此行。待等到日后那诸多典籍打底,自家门派也算是有些许底蕴所在,终究是脱离了所谓小门小派的范涛。
一人归途,总归是无趣的,便是身边也并无一人闲聊散去些旅途寂寞,楚升便只是闷头往归程而去。
待到那将出宁州城府境当中,却正是位于山野之间,楚升忽然勒马停驻,目光望向寂静林间。
此时时值正午十分,倒是艳阳高照,官道延绵遁入前方密林,掩去了踪迹。此处却也是有个说法,这里乃是宁州城一侧出入之所,平日里便是行人镖客来往不绝,眼下时分,本不该如此。
他抬头望了望西方,不远处正有一处低矮的山峦,山上倒是也有些不入流的闲匪,平日里常下山行些劫道之事。这群人来去呼啸,武功倒是只算是稀松平常,可却生的一副好眼力,行事也知轻重,如此才得以长久。
马儿有些闲散的在周遭踏着蹄自,低下头来啃食周遭嫩草。
楚升一抖手中马缰,却是目光环视左右,驭着马儿慢慢往前,不缓不急的踏入其中。
官道两侧树林郁郁,四周尽皆是静悄悄的,全无半点声息。如此走了约莫有半柱香时间,便已来到林间官道末端,他举目望时,却正见到林间出口出,一处脱缰的马车闲停在官道中央,上面还有斑斑血迹尚在,三两闲马随意觅些嫩草,马鞍竟也还未取下。
鼻间,更是嗅到了点点血腥味道。
楚升勒马回顾,林间簌簌已闪出近十蒙面大汉,尽皆是手提兵刃,饶有兴致的望着楚升,倒是耀武扬威的厉害。
回顾前方,虽然依旧无人,但楚升却也不是愚笨之人,他驭马停暂,只是面色平静的抱了抱拳,冲着前方道:“何处的绿林友人,还请现身吧。”
“楚掌门虽然年少,倒也还真就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子啊...”
略带嘲讽的大笑响起,当下那车帘被掀开,已有两人走出期间。
“若是一般没头没脑的小子,当下已经是不顾一切往前来闯了。”一人拊掌,目光微微低垂往下下方,语气不咸不淡道:“只是可惜了这折马坑,真也是白费了一番功夫。”
那前方不远处却又厚厚枯草,下方自是挖有深坑,内嵌尖竹,人马坠入其中,穿胸过腹。
微微眯了眯眼,楚升看出这二人皆非凡手,心间也是慎重了几分,“小子不知何处惹来了诸位好汉,何至于在此地苦苦相待?”
那二人还未答话,身后却已然传来了绕弄的腔调,“姓楚的,当日在殿中折辱我二人,可曾想到今日?”
近十蒙面大汉身后,那迟钧与闫裕二人已是转身出来,望向楚升的目光都是格外冰冷,杀意已是丝毫不加掩盖。
楚升微微皱眉,目光在这些人周遭横过,摇头道:“迟掌门、闫掌门,你二人也是宁州城府境内有名有姓的人物,今日却在林间行这番歹事?”
他浑身气劲已暗暗蓄积,面上只是依旧平静,“小子可真也就不曾想到,你二人竟是为匪劫道...”
“这厢人,便也俱是两位那摧山派与霹雳刀门的好手吧?倒是和两位掌门一般无二,尽皆是恶臭难闻啊。”
“哼!聒噪!”迟钧面色难看,挑眉喝道:“纵然你今日是一张嘴可绽莲花,也要交代在此地!”
“若只是你们,恐怕会有些不够看啊。”
闫裕毫不在意,撇着嘴道:“你倒是真以为我兄弟二人,真就是领着自家门派好手贸贸然而来吗?”
其人咧出一个阴险的笑容,目光挑了挑,“我兄弟二人才真就只是牵桥搭线而已...”
那彼处马车上两人正饶有兴致的看着此处情形,左侧一人便是乐道:“哥哥且看,这便是所谓的正道吗?彼此之间勾心斗角,便是比我等都不如。”
“哈哈,我等可不就是没这份阴险心思,才只能落得个为匪为寇的身份。”
“不过快意杀人,快意吃酒和肉,不用思量这些暗箭,我反倒是觉得要惬意得多!”
两人好整以暇的看着彼处笑话之间,那闫裕却是忽而扬声喊道:
“两位太湖的好汉,还请这厢便动手吧!”
楚升心中一震,尚在马上略略扭过头来,却已然见到一人赫然腾飞而起,手中朴刀当先便斩出一道银色匹练,寒气森森、呼啸而至。
当下拔剑已然迟滞了,其人更是一个外景的高手,楚升却是把双脚一蹬,身形借势而起,面对那刚猛的一刀,好像迎对狂风的燕子,自刀锋当面之极斜掠而过。
“嗤...”
刀芒直直切入那坐下马匹,当下便如同是砍瓜切菜一般,生生将那马首斩下,鲜血泼洒一地。
那悍匪半个身子都沾染了腥臭鲜血,其人不怒反笑,手中刀光一转,放声吼道:“再来!”
身在半空,当下又有一刀凌空斩来,楚升右手探剑而出,左手却在胸口一抹,一道金光激射而出,正点在凌空一刀之上。只听得“铛!”一声脆响,那身在半空中的一匪横着刀身在前,蛇锥携裹气劲十足,生生将他身形自半空推移而下,连连退却几步才缓住退势。
蛇锥落下之时,他手中朴刀已经是被生生钻出了一个细小孔洞,其人眼角也都是抽了抽,禁不住咋舌道:“好强的暗器...”
反手蛇锥击退一人,那另一人刚劈了马儿还未回首,楚升却是把剑眉一竖,杀机落在迟钧、闫裕二人身上,“生门不去进,死门却来闯!”
“你们留不留得住我还是两话,但此厢便教你二人尽皆去陪阳盟主去罢!”
话音刚起之时,楚升手中金色剑光已然似如金蛇腾起,轻盈的掠向闫裕。后者不曾想有两位太湖匪出手,楚升竟然还有余力来找自家麻烦。眼见金光顷刻而至,他连连退却三步,手掌乘势已在腰间一抹,长刀如雷霆而起,正挡在面前,抵住了金蛇剑光。
一剑抵住,楚升后方那悍匪又再袭来,他心中更是窃喜非常。可楚升手中剑势一绕,却避开了当面,身影一闪却往侧后方而去,剑光当下挑了一人性命,后者根本来不及格挡,蛇剑便穿其胸膛而过。
又一匪飞身斩来,楚升左手按住这人腰腹,劲气一甩,身形适时一转而退。那被长剑穿胸之人便不由自主的迎上来匪,其人尚未气绝,只能是生生看那刀光直直竖劈斩开自己半个脑袋,白的红的洒了满地。
“麻烦!什么君子剑...分明就是个泥鳅!”
两匪都是气极,冷喝道:“围住他,便看他如何个腾转挪移!”
当下众人尽皆散开呈围捕之势,楚升被逼在中央,两匪乃是主力,又有闫裕、迟钧掠阵。楚升纵然是一剑可杀一人,但须臾便有迟、闫二人来救;若是纠缠稍长,而非左右斩来,他必然又是进退不得。
那外景之人是当仁不让迎头斩来,面对刀光匹练,楚升心中念头一转,却把手中蛇剑迎起。
若是普通百炼剑,倒是真就禁不住几厢罡气匹练斩砍;可金蛇剑却也非是一般,刀罡迎面,剑身金光不散,生生抗下了一记。可罡锋劲气却也生生震的楚升口涌鲜血,己身也是不多好受。
借着刀势,楚升就地一滚,便往后退却,接连有长刀劈斩,他虽然胸中气血涌动,可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满,金光连连闪过,一一格开长刀,临末之时更是把左掌往地面一按,身形已然如雀腾起,剑光灵蛇电闪,一个倒霉的大汉捂着喉咙倒在地上,血如喷泉般外涌,喉咙里发出嗬嗬声,显然是没得活路了。
周遭三两人亦是急急来救,数把刀齐挥过来。
楚升右手轻颤,鲜血染在金光上格外刺眼。可面对这厢人,他只是轻哼一声,金色的剑光陡的一亮,瞬间洞穿二人手腕,跟着旋腰刺向另一人,直直穿心而过。
一切只是在瞬息之间,片刻的功夫,那悍匪又是接连斩出数记刀芒,自身也是气势宏宏,腾飞而来。
“来得好!”
楚升丝毫不惧,一道金光当面而去,破风之声如同尖哨,蛇锥以雷霆之势钻破了刀芒。
那悍匪本来是稳操胜券,可当那尖哨的破风声响起,刀罡接连被洞穿之际,他心中已然知晓事出有异,急忙折刀来挡。
可蛇锥甚快,听到声响,见到刀罡匹练已破,再到做出反应来,他已经慢了稍许。
朴刀终究是拦在尾端,随着须臾间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那金色的锥尾擦着刀刃而去,去向也是因此偏了些许。本来正向他面棠正中的去势,若是直直而去,其人定然身死道消。可此厢去势已变,蛇锥自撞向他满口黄牙,根本未有片刻的阻塞,直直从那口中钻透,斜斜透过面上皮肉自齿根处钻出。
本来生得好牙口,这会儿倒是全都崩碎,鲜血唾沫满口,半个舌头都被劲气裹着搅碎了去。他以后还想再大口喝酒吃肉,恐怕是有些难了。
他那身形几乎瞬间便落下,口中剧痛难耐,张嘴便只是稀碎的舌头与牙齿碎块伴着血水流出,半个囫囵话都已然说不出来。
本来其人杀来之际,迟钧已持刀迎上,可他不曾想悍匪半途而废,可楚升却已然就在当前。
他面色骇然,惊惧要退,可楚升那原本清秀的脸上掠起一抹冷笑,既然敢来,如何还有平白离去的道理?
金光闪烁,长剑探出,初初似如盘蛇探首,半途已是长龙奔袭,如此杀机当面,威势俱在。
迟钧心中本已有退意,又有长剑猛然刺来,他心中骇然,慌不迭掠起刀光格挡。
挡住了蛇剑,可楚升手腕一抖,那似如蛇信两叉的剑尖却已不知何时刺入了其人胸口。就寻常剑器而言,本是无用剑招,但在金蛇剑当手之时,这死招余招便足以起到点睛之笔。
转瞬之际击退了那太湖悍匪,又刺死了迟钧,众人都惊惧非常,楚升轻轻一抖长剑,剑上雕有金蛇盘桓,鲜血便顺着蛇鳞、伴着金光而下,他淡淡扫一眼对面:“还要来吗?”
“嗬...”
那悍匪满口鲜血淋漓,一张嘴只敢维持初初模样,饶是一触一动都让他如遭雷击,可那喉咙间却犹自发出怒吼,双眼直直望来,提着手中朴刀便要奋力起身。
可另一匪却兀自拉住他手臂,眼神颇为忌惮的撇过楚升,心道自己还是小看了其人,未曾想竟还是算少了一层。
彼时击杀金刀客之时,这人恐还未有这般厉害;他们本就考虑到楚升武功精进这一层面原因,由是才有外景高手领队而来,不曾想还是算错了楚升境界飞升的恐怖。距离金刀客身死之日又过了多少时日,不曾想竟是连外景境都难以拿下其人了。
若非是六彪之一身临扬州未离,领扬州黑衣紧盯我太湖诸豪杰,这才抽不出人手离巢。不然这厮如何能猖狂至此!
他心中郁结,可势比人强,眼下如此也是无话可说。
“楚掌门不愧是宁州俊杰,终究是技高一筹...”他收敛眼中杀意,咬牙道:“既是如此,便到此处吧。”
周遭那闫裕急急道:“错过此时,便不知再要等到何日才有这等良机啊!”
“住口!”这人回首狠狠一瞪,咬牙道:“我太湖匪行事,不用你来教!”
“嗬...”外景悍匪也是心有不愿,依旧要奋刀上前,却被他死死拖住。
楚升收敛神色,面上平静,点头道:“两位也非是凡手,既是出身太湖,还未请教名讳。”
“也好...让在下日后去讨教一二。”
那人深深看了一眼楚升,点头道:
“在下郭沭,太湖第一十五人,我这哥哥位列太湖第九,名讳唤作邓先。”
“今日楚掌门手段,我兄弟二人倒是见识了,来日若有机会,定当领教。”
眯了眯眼,楚升飒然道:“自然是有机会的,你们连番来寻,若我改日不去你太湖走一个来回,岂不是被世人笑话。”
“那我等便好生候着楚掌门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