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融绝学 黑魔现世
丰尘扭头一看,原来呼喝的那人正是鹿山三鬼的老大徐连将。鹿山三鬼心中着实的恨极了丰尘,也恨极了太虚宫。前段时日在竹林之内被暗算,在江边被捆的如粽子一般,最让几人气不过的是足足在风吹日晒下饿了几天。丰尘本不在乎鹿山三鬼,可是再看三人身后,还有乌青剑、储相言两人,顿时心中一紧。尤其乌青剑,本来就不白,现在黑着脸若是眼神能杀人,丰尘恐怕现在就横尸当场了。乌青剑也是江湖成名的人物,硬生生的背逼的尿了裤子,这般奇耻大辱如何受得。左丘玄他是不敢再独自去找回场子了,不过太虚宫的三代里面他还是不惧的,更何况现在还有储相言助拳。
晁遂半眯着眼睛,道:“一帮鸡零狗碎的,不用去管了。我教你立掌的诸般变化,然后你再去和他们交手。不要怕只管与他们放对,就算白老头自己来也伤不得你。何况这圈林苑出来的几个外聘的杂碎。”话虽然说的清淡,可那睥睨的气势确实横扫万里层云,这可不是想装就能装出来的。
“去,跟他们说等一会,说几句话再打不迟。”晁遂对丰尘道。
丰尘应了一声,回身对鹿山三鬼和不远处乌青剑和储相言道:“你们不是想取我性命吗?我总之是不会跑的,等我交待几句话我们再分高下。”
马连相大声道:“我师父和褚先生在此,谅你也跑不了。等你交代完后事,我们等你一会也无妨。”
洛琬儿笑道:“尽吹牛皮,你不是又想变成大粽子饿上几天吧。”
马连相听完大怒,道:“你这小娘们。。。”话音未落,就见眼前一阵香风飘过,半边脸颊一阵火热。
洛琬儿愠道:“嘴巴不干不净的,掌嘴!”。储相言一见只是心中略有疑惑,转头问乌青剑:“乌兄,这女孩的身法。。。透着古怪啊!”
乌青剑皱眉道:“是的,那日我试她手下功夫,杂七杂八的。刚才那身法就是御风仙姝的凌波飘渡。”
马连相本就不是洛琬儿的对手,微微转头眼睛瞟向乌青剑。本以为师傅会出头,没想到乌青剑在和储相言聊天。又不敢上前找回场子,只是大声道:“好,你居然敢打我一个耳光,我待会定要报仇。”
洛琬儿笑道:“别待会了现在你就来吧。”
马连相道:“你以为我傻啊,我现在打你不过。现在去估计还要被你再扇耳光。”
洛琬儿笑道:“你这笨鹿,还有点自知之明啊。”
马连相还待还嘴,乌青剑沉声道:“少说两句,还嫌不够丢脸?过会这太虚宫的直接宰了,这女娃娃废了功夫就交给你们哥仨了。”
‘嘎嘣’“呸。。。”乌青剑从嘴里吐出一个带着鲜血的小石子。不但咯着牙,还把舌头咬破了。乌青剑一看也不像是有人为的啊,这太虚宫的小子再有功夫也不会有这般能力,那个女娃娃更别谈了。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那边穿黑衣服的人,完全不像个江湖中人。心道‘真倒霉,偏巧会有小石子落在嘴里,定是天上燕雀掉落的。’
洛琬儿知道这定是晁遂所谓,背着身向晁遂竖了竖大拇指。丰尘见了只是心中咂舌,这么远,这般快。居然没有丝毫破风之声,还能将小石子准准的落在乌青剑这等江湖好手的嘴里。这绝世身手也难怪是天下三绝之一了。
晁遂转身,躺倒那庙门前的破藤椅上,道:“小子,我来与你说说这个立掌的功夫。”
丰尘回身,站在晁遂身边。就听晁遂含含糊糊的道:“其实这个立掌和乱决是差不多的,一个是表,一个是里,而招式就是个外形。招式的意思在内,那用招的道理就在外表。劲力着与对方身上,那用劲的道理则在你的心里。近则可取诸身,远则可取诸物,或奇或正,奇正变化就无穷尽。这个立掌,又是刚柔相济的,或虚或实,虚实兼顾。这劲力看似空的,其实不空;你说他不空吧他也是空的。不管你用的什么招式,你要明白劲中起点,如何进,又如何退。如何伸又如何缩,这样各种掌法,剑法,身法都可变化。你不要去管什么这招怎么用,那招怎么使,天下功夫千形万状,其实都是由那几个式几个形变换而来的。只不过像你师祖那样只是用到了极致罢了。你练的那个棉花掌,还有太虚宫那什么流云掌,都是天道那个老杂毛从极简单的招式中幻化而来的。无论你学的什么功法,一旦对劲力的往来豁然贯通,那你看到别人使得诸般招式,则会看到就会想到,想到心里就有感应,那么都能将别人的招式变成我的招式,最终为己所用。”
言罢,又叹了口气,道:“天下武术终有穷时,可是山野奇珍、鱼虾蟹鳖、苦辣甜咸、瓜果梨桃却是无穷无尽。这天家的御膳,百姓的粗食才是真正的无穷尽。”说着说着又转到厨艺上去了。
丰尘还在领悟他刚才所说的立掌之意,忽然转到厨艺上还真是有点不太习惯。只是觉得,晁遂所说和义父、左丘玄说的隐隐有相通,可是稍一细想,又全然不同。晁遂挥挥手道:“去吧,尽管与他们试试手便是。这些东西,给你十年时间领悟都够了。”
丰尘转身,冲着鹿山三鬼道:“你们不是说要来取我性命吗?那就来吧。”
徐连将向后看了一眼,乌青剑呵斥道:“看什么看,有为师在害怕着小鬼伤了你?”
丰尘笑道:“怎么了,连家里大人都叫来了。是要一个个上啊,还是三个一起来啊?”
徐连将眼珠连转,道:“你以为我怕你啊,当然是我们兄弟三人一起来了。”
洛琬儿笑道:“还要不要脸啊,不怕那你还三个欺负一个人啊。”
徐连将三人脸皮甚厚,丝毫不以为意。几步抢上前去,品字形的将丰尘围住。丰尘与他三人交过手,知道这三人若是几般兵器取出来。远中近,高中低的分进合击,还真是棘手。不由分说,一掌云‘树遥隔’,拍向三人。三鬼不敢怠慢刚想取出兵刃,可丰尘第二掌又已经挥手而出,三人连忙避其锋芒。丰尘心无羁绊,绵风掌只是随意变化,出掌‘云散风流’见三人变换,随即半途变为‘临风对月’。三人连滚带爬,堪堪躲过,掌风直扫的三人生痛。几月前,三人还能将丰尘逼迫的手忙脚乱逃如竹林避难。可现在,再几个回合恐怕鹿山三鬼可就真要变成三鬼了。
徐连将就感觉丰尘的手掌就悬在自己的头顶,也可能拍在自己的软肋,可是又像是袭向两位师弟。马连相和祁连和也是同样的感觉,根本不知道该躲到哪里去,别说出手还击,能逃得性命已经是上上大吉了。
乌青剑和储相言大吃一惊,这什么古怪招式,还能半途变换啊。乌青剑不敢怠慢,知道再拖得片刻,恐怕三个徒弟直接就先他而去了。飞上上前,衣袖一卷,将祁连和甩了出去,单掌接了丰尘拍出的一掌。抬腿又将马连相踢出了丰尘的掌风之外,侧身甩了一下衣服的下襟,单手背在身后,隔在徐连将与丰尘之间,倒也是显得颇有气度。徐连将一看自己脱困,又有师傅乌青剑出马。也不在意自己三十多岁,就如同街巷里孩童被欺负叫来了家长一般,大声道:“好你个小崽子,我师傅来了,看怎么收拾你。”乌青剑只是觉得老脸无光,自己三个徒弟围攻太虚宫一个也不知是三代还是四代的弟子。结果被闹得灰头土脸,现在逼得自己出手解围,还叽叽歪歪生怕脸丢的不够。撤步一靠,那徐连将就如腾云驾雾一般,哇呀呀一阵怪叫。腾空摔出两丈余远,摔在地下哼哼唧唧,疼的不能立即起身。
丰尘见到心中好笑,戏笑道:“多谢前辈援手,末学被三个无耻之徒围困,还是前辈高义,路见不平出手解困,小子这里道谢了。”言罢拱了拱手。
乌青剑脑袋被三个徒弟气的晕晕,毫没在意,只是顺着话搭腔道:“不必客气,江湖援手理当如此。”稍一回神,心想不对,上了这口头恶当了。“呸!我跟你太虚宫的客气什么,还给你解围。我若不是出手,三个徒弟就要命丧你手了。”
洛琬儿和晁遂听着有趣,也是嘴角含笑。站在不远处的储相言心中暗道,‘看来乌兄也是被气糊涂了。’
丰尘笑道:“不是刚才三位围攻我,我怎么会出手啊?分明是你三个徒弟动手在先,再说这三个也都是你打出去的,又不是我出的手。刚才明明斗得难解难分,你三位高徒使得一手漂亮的‘癞驴地蹚拳’法,我险险被他们袭中,当真是佩服佩服!”丰尘知道乌青剑手下功夫了得,需得是激怒与他,让怒火中出手,寻得破绽才能小有胜算。
乌青剑心中大怒,二话不说一招‘鹿走苏台’袭向丰尘下盘。这一招本就是含了一个‘拆’的意味,一招分了三个方位。丰尘知道这可是和鹿山三鬼不可同日而语,而且乌青剑这一招也是挟怒而出,威势不小。脚下凌波飘渡巧妙的避开锋芒,手上只是顺势还了一掌。乌青剑将‘鹿死不择音安身立命十二掌’如狂风暴雨般泼洒向丰尘,丰尘借着身法巧妙总在间不容发的瞬间避过。丰尘见乌青剑这掌法也是甚是凌厉,心中忽然想到刚才晁遂说的‘将别人的招式变成我的招式,最终为己所用’。眼中似乎只有一个个招式,乌青剑的人影反而渐渐淡化。仿佛发招的不是敌人反而是自己,隐约能理解招式的破绽,也能看见对方的发劲的往来于转关。
乌青剑心头火起,心道:‘小兔崽子,又像上次一样只是一味闪躲,我就不信你能一直躲下去。’顿时将一套掌法使得密不透风,内力鼓荡将一袭衣衫激荡的无风而飘。洛琬儿在一旁急的跺脚,大声道:“丰尘哥哥,还击啊。这么避让下去,总是会被这坏鹿伤到的啊!”
丰尘只是聪耳不闻,还是一味闪躲,只是一对眼睛似乎被乌青剑的招式给吸引了过去。乌青剑一招‘指鹿为马’,这一招攻上而寓下,貌似袭左实为击右。丰尘看在眼里,心中却将绵风掌中的几招与乌青剑这招相互印证。似乎能弥补绵风掌中的‘临风对月’一式,让那清风明月相互转换,阴阳掌力吞吐闪烁,迷惑敌人。乌青剑又是变招一掌‘鹿驯豕暴’,劲力又是为之一变,掌力始发和煦柔弱,可之后蕴含的暴烈的劲力又似乎可以残暴的将敌人撕碎。丰尘现在脑袋转的比身形更快,见到这招立刻想到可以将这样的发劲用到绵风掌中的‘乘风转舵’。可以将‘鹿驯豕暴’中的柔和与暴烈的发劲糅合到‘乘风转舵’中蕴含的顺势而为的意境中。既可以不必拘泥乌青剑那种发力的方法,又可以根据对方的劲力随意变换,想柔的时候可以柔,想暴的时候可以暴。
乌青剑也是憋了许久,还从未像现在这般能将掌法施展道这个地步,什么即鹿无虞、獐麇马鹿、覆鹿寻蕉、鹿走苏台、鹿驯豕暴、鸿案鹿车、马鹿异形招招很辣异常。旁边的储相言看得也是惊叹,心道‘没想到老乌这功夫已经到了这个境界,看来平时还是留了一手啊’。
洛琬儿却急的没抓没挠的,立时就想冲入战阵给丰尘援手。晁遂一对眯虚的眼睛,忽然精光一闪,道:“慢,你这小郎君并不是一味避让的,我想三五息之后,他必然出手。”
洛琬儿听了晁遂之言,这才放下心来。果然乌青剑刚又出手,丰尘也随即出手。正是‘乘风转舵’一式,可乌青剑左手退,丰尘的掌力则柔和跟进。乌青剑转换要发力,丰尘的掌力则立刻转了性格,仿佛暴烈的狂风,一改刚才柔和的味道。乌青剑心中纳闷,这他妈的怎么好像我的‘鹿驯豕暴’的意思,先是柔和后而暴烈。刚想破解,可丰尘却又不是按着个意思来的,直接让那暴风又狂暴了几层。乌青剑双臂一振,全力迎着丰尘的掌风击去。两方掌力甫一接触,顿时将地下的尘土激的飞扬。可丰尘顺着乌青剑的劲力飘身后退,手上却并不含糊,单手画圈。一股柔和又蕴含后力了弧形劲力已经发出,这招恐怕就是太虚宫也没有人这么使用过。除了绵风掌中的堂堂正气之外,似乎又有那么一丝丝的刁钻和狠辣夹杂其中。晁遂看到丰尘和乌青剑这一个对招,顿时坐起身来,暗道:‘好小子,这才跟你说了个意思,居然就能立刻领悟到这个层次。哈哈,有趣有趣啊。’
乌青剑明显感到这柔和掌力后面蓄有后劲,当即侧身闪过。可丰尘乱决已经踏入门槛,经过刚才晁遂指点,又将乌青剑那‘鹿死不择音安身立命十二掌’招招领悟了一遍,如何能善罢甘休。只是顺着对方,将绵风掌使开,只是里面的劲力变化不定。乌青剑确实是江湖上成名立万的狠角色,丰尘掌法一出,他就觉得与之前不同。几招一过,就觉得这招劲力不正是自己掌法中的‘逐鹿中原’,哎呦这虚虚幻幻的是‘覆鹿寻蕉’。不好这匆忙后撤的意思,不正是‘獐麇马鹿’吗?这这这,这小子怎么会我安身立命掌中的东西了。当即后跃好几步,大声喊道:“慢!你小子偷学我的掌法。你给我说清楚,这鹿死不择音安身立命掌你是什么时候偷学的,要是说不清楚,我鹿云寨与你就是不死不休。”
丰尘道:“乌寨主,请问你教过我你这个什么掌法吗?”
乌青剑道:“没有!”
丰尘冷笑道:“那你师父教过我吗?”
乌青剑大声道:“我师尊仙逝二十余年,你那是还未出生怎么会教你。”
丰尘又道:“难道是我是从你那三个徒弟那里偷学的?”
乌青剑有点晕了,道:“他三人还未到学这个掌法的火候,他们不会你又如何偷学?”
丰尘笑道:“照啊,我之前绵风掌没学好,我的师叔指点我三日,这才将这套掌法完全领悟。难道太虚宫绝学也是你能理解的。”
晁遂听完,心中笑骂:‘臭小子,这分明是我教你的,怎么变成你师叔教了。哈哈哈。’
乌青剑并不理会,道:“管你巧舌如簧,我今日也绝不放过你。”脚下一跺,如箭般蹿出,双掌灌满内力挥向丰尘,顿时将丰尘周身笼罩进去。丰尘想起刚才立掌的要义,身子急旋,如千万掌向外拍出。一阵如爆豆般的响声,‘啪啪啪啪’。乌青剑又弹身跃出,丰尘也是全力而为。刚才可是乌青剑轻易不出的绝招,融合安身立命掌和九转七变拳的诸多要旨,既是自己保命的绝招,也是杀敌的后手。乌青剑没想到的是居然被一个后辈小子给接了下来,不过他也知道,至少有一掌是拍到了丰尘的身上。
丰尘觉得丹田处一阵针扎般的刺痛,双手提不起力气。乌青剑冷声道:“说过了,今天是你小子的亡命之时。”说罢就待下狠手断了对方生息。
可乌青剑忽然就觉得周身仿佛被千丝万缕的缠绕起来,又像陷入极粘稠的沼泽,无论自己怎么奋力挣扎都不得动弹。偏生自己还好生生的站在那里,这种恐惧无以复加。
呼呼一阵风从头顶飘过,当啷一声,就看见身前落下一口不停的旋转黑锅。乌青剑不能回头,只是锅旁多了一个黑影。乌青剑心中如同劈下一个闪电,看到这个黑锅,又与这黑影。顿时想到一个人。结结巴巴的颤声道:“黑。。。。黑魔”。
身后一个声音传到耳朵里,“这孩子要是有点损伤,你的鹿云寨就不会再出现在江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