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走着瞧
对峙中，虎叔动了。
战气充满强健的身躯，嘭地一声，将土地蹬出了两口大洞。
吴谛也动了，面色勇敢，同样是双腿用力，带起一股妖风，不过方向是朝下的。
“噗通！”地面同样被吴谛膝盖撞出两口大洞。
“好汉饶命！！！！”他跪了。
跪下的速度是那么迅速，那么凶猛，甚至快过了化作残影奔来的虎叔。
《周礼》谓九拜，“一曰稽首，二曰顿首，三曰空首，四曰振动，五曰吉拜，六曰凶拜，七曰奇拜，八曰褒拜，九曰肃拜。”
吴谛跪出来的便是极其讲究的稽首，跪后低头与心平，双手触底于膝前，接着额头触地于手前，要停留一会才能起。稽就是停留的意思，所以叫稽首。
他跪得是如此气势磅礴，如此庄严肃穆，以至于全场都愣住了。
就连虎叔挥来的2米长大刀，都猛地停了下来，悬在半空不知所措。
所有人都震惊了，这是什么跪姿！？太标准，太经典了！这位青年跪出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大哥！看我跪得可行？”吴谛面朝地喊道，声音中气十足。
不远处，一位菌族老者顿时捋了捋白须，赞赏地点了点头，“跪势凶猛，刚中带柔，人地合一，堪称完美，求饶高低起伏有序，声情并茂，不简单，这个人，不简单！”
“啊，好耀眼！”卡洛儿用纤手遮住眼睛，她甚至觉得此刻吴谛在闪闪发光。
虎叔也终于收回了大刀与杀心，满脸不可思议地呆在原地。
在他长达上百年的征战人生中，跪地求饶的家伙见过无数，但水平这么高的，真是生平第一次遇到。
“我承认，我是欺骗了大家，但还请听我发自肺腑的一言！”吴谛这才起身。
“你...说吧...”虎叔无奈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从哪来的！”
“什么意思...”
“我没有进入霍斯森林以前的记忆！只记得，我名叫吴谛。”
“你是说，失忆了？”虎叔面色奇怪，如果是编造借口，那么这借口也太傻了点。
“是的，我对天发誓！我对这世界一无所知！根本没有丝毫记忆！”
“嗖！”虎叔手掌突然化作一道残影，一闪便摸到吴谛胸前。
“咚咚...咚咚...”
这心跳，倒不像是说谎者的律动，表情，汗腺，眼神，都完全不像在说谎，他观察片刻又立马试探道，“今天我不杀你，明天亚兰国王也会杀了你。”
“啊？亚兰国王是谁？”吴谛下意识回答道。
这次虎叔同样没观察出丝毫蛛丝马迹。
亚兰国王何等人物，才不认识这陌生人，当然不会杀他，说这种胡话自然是在诈他。
“骗你的，行吧，姑且听你继续说。”虎叔收回按在吴谛胸口的大手。
“嗯...我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脑海一片空白，又身处未知的森林，贸然出去说不定会遇到什么危险，于是才编造出如此拙劣的谎言骗大家，我也感到于心不安...”吴谛可怜地抽了抽鼻子，样子极其悲伤。
“好复杂，我开始听不懂啦！”阿姆在一旁面色严肃地倾听，希望知道吴谛为何骗自己，但奈何智力有限，硬是没懂。
“但有一点我没骗你们，那就是我对你们绝对没有任何不轨之心！”
“阿姆也是，说好了给你多少钱，就一定会给！相信我！”
“好我相信你！”阿姆秒回。
菌族的人就是这么单细胞，好说话。
虎叔在一旁沉思，从逻辑上看，吴谛说的没有问题，并且也观察不出对方有撒谎的痕迹，但事情本身太匪夷所思，一个人身无分文，没有记忆，就这么平白无辜地出现在霍斯森林？
也有可能对方太精通说谎，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而不显露出任何端倪...
不管如何...最近诱拐未成年兽耳族以及菌族的事件频繁发生，以防万一，至少要将他赶走。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们也不能平白信任你，所以抱歉，你必须立马离开霍斯森林。”
“哎...好吧。”吴谛放弃了。
事到如今还死皮赖脸留下，恐怕会引发更大冲突，看来三天内不踏出霍斯森林是不可能了。
“你也不用担心，霍斯森林出去就是马诺镇，镇上环境并不严酷，更别说现在整个英吉利大陆都和平了许多，各种族相处和睦，战乱很少，小伙子有手有脚，吃饭不成问题。”虎叔安慰地补充道。
“这样就好，谢谢，那...我走了。”吴谛光着身子转身。
“给你。”一件衣服突然扔了过来。
回头一瞧，竟是卡洛儿不知从哪找来一件兽耳族的棕色亚麻衣服。
自动拾取发动，衣服噗地一下从地上瞬间移动，盖在了吴谛头上。
“......”众人瞪大眼，这是什么魔法？真方便！
“干嘛？”吴谛无奈地拉下自己头上衣服。
“虎叔都那样说了，也许你真是无辜的吧...对，对不...”卡洛儿红着脸，一副想道歉，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的样子，同时尽量将视线移开，不去看吴谛光溜溜的样子。
“还有，哪有不穿衣服出去的，哼。”对不起终究没能说出口，便小跑着离开了。
吴谛嘴角出现微笑，第二次看见少女跑走的背影，这姑娘其实很善良嘛，还找来件衣服送他。
“啊！”阿姆这会儿反应过来什么，大叫一声。
“嗯？”吴谛一边换衣服一边回应。
“原来妮现在无家可归呀！”
“天呐你才想到！？”吴谛差点没被惊得摔倒，这什么脑子！
“那妮要去哪呢？”阿姆担心道。
“去哪吗...”吴谛抬头看了看天空，“去海边，去山川，去沙漠，去你们这个世界最神奇，最美丽的地方，阿姆，英吉利大陆很大是吗？”
“不清楚...应该很大吧...只是我自打担任种植员以来，没出过霍斯森林。”阿姆听着，脸上出现了某种向往的神色。
“是吗...这样一个未知的世界，每往前走一步，都感觉是在探险，让人兴奋，原本打算待满三天就走，现在提前出发也没问题...“吴谛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没有行李，身无分文，就打算这样离开。
“再见，阿姆，等我下次回来给你金币吧。”
“噢...再见...”阿姆目送那道逐渐远去的背影，声音莫名有些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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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几名兽耳族前辈追上了刚离开的卡洛儿。
“卡洛儿！我听说之前你和那外来人打架用的是魔法？”虎叔也在其中，正抓住卡洛儿的手臂质问。
“没错！一级魔法鼠箭！如何！”卡洛儿撇着嘴跺了跺脚。
“告诉你多少次了！兽耳族学习魔法没有前途！”虎叔教训道。
“虎叔！你凭什么说没前途！”卡洛儿一如既往地不服。
“兽耳族从上古到如今只有战士天赋，没有魔法天赋！这是几十万年来祖祖辈辈积累出的经验！”
“那我父母是怎么成为六级智者的？”
“说多少次了，你父母那是走了歪路！所以最后才...”
“放屁！他们一定是发现了我们兽耳族也可以成为法师的方法，只是失败了...”
“不可能的事情就是不可能！16岁也才能施放一级魔法就是没天赋！屁用没有！荒废大好年华！”
“够了！跟我回去！”虎叔死死拉着卡洛儿的手。
“我就要当魔法师！”卡洛儿小孩子般蹲下，就是不走。
“你是在侮辱我们兽耳族天生战士的传统！”虎叔气急，索性两手一抱，将卡洛儿举起来，“看看，手无缚鸡之力，你要是乖乖去战神学院，现在好歹都是个勇士！”
“放开我！你放开我！”卡洛儿使劲挣扎，但虎叔可是冠军级战士，怎么可能挣扎得掉。
最后也只得在叫骂中被带回兽耳族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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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谛离开了菌族部落，穿行在茂密丛林中，依靠多年探险训练出的方向感，找到出去的路不在话下。
毕竟昨天差几步就走出霍斯森林，那条延伸向远方，碎石铺就的道路还记忆犹新。
“叮！主线任务失败，经验扣除，作弊攻击（主动技能）被抹去。”
无敌外挂系统【无法卸载，无法关闭】：
初级【平衡破坏】（0/2000）
主动技能：无
被动技能：初级魔免（免疫四级以下魔法伤害），自动拾取，物理建筑穿模
道具抽奖次数：零
吴谛没有理会系统的声音，只是脸色逐渐阴沉。
“外挂。”他喊道。
“.....”外挂系统仿佛知道它与吴谛此刻已经决裂，懒得出来说话。
“不说话也无所谓，那就乖乖给老子听好吧。”吴谛也不在意，继续开口道。
“本来吧，我还心存一丝侥幸，觉得实在不行，开挂就开挂吧，无聊就无聊吧，偶尔妥协一下也不是坏事，你拼了命想让我早日天下无敌，我这么和你斗，或许太矫情了些。”
“但刚才那个所谓的主线任务，杀死20个兽耳族？”
“张口闭口就是蝼蚁，弱肉强食，你把那些鲜活的生命当成了什么？”
“.......”系统依然沉默。
“想方设法让我快速变强，并且企图诱导我成为你口中所谓的无聊强者，为什么？”
“你把我的人生当成什么了。”吴谛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冷酷，这表明他是真的愤怒了。
“接受吧，我能助你登临神座，宇宙无敌，长生不死，后宫如云，享受极乐...”系统这会儿终于说话了，它自己也没想到会遭受这种“失败”，于是做出最后的挽救。
“...宇宙无敌，那样我真的就会获得幸福？”吴谛冷道。
“弱者只会受无尽欺压，堕入地狱，强者才能真正幸福。”系统理所当然地回答。
“你是在侮辱我们人类吗，在我原来的世界，有钱有权却得不到幸福的人多得是，还长生不死后宫如云？在那极乐之后，还剩下什么是有意义的呢？人类追求的幸福从来都不是这么单纯而幼稚的东西。”
“......”系统无言以对。
“你在企图毁掉我！对吧！”
终于，系统在吴谛的逼问下，纵使声音机械无情，但也仿佛被逼到了绝境，“那又如何，宿主，劝你老实点，别挣扎了。”
“很棒。”却没想到，吴谛没被吓到，反而更加燃起了斗志！
“这才有趣嘛死外挂！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这么做，但你给老子听好了...”
他咧开嘴，冷笑道“从今以后，我会拼尽一切来阻碍你，走着瞧。”
“走着瞧。”系统回了一声，便彻底没了动静。
也是从今天起，吴谛与外挂系统的斗智斗勇正式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