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少林寺
粉白两条人影战作一团，铿锵之音不绝于耳，迟儿与纪红裳已经斗了上百招，此时客栈大堂内不止桌椅碎裂，就连楼梯石柱上都满布了刀剑斧痕。
“两人斗了这么久，还没分胜负。”
“这两个小姑娘功夫相差并不大，打得有来有回，着实不好分输赢。”
狄文听着后面人群里的议论，心里一笑，看里面这阵势，胜负马上就要见分晓了。
只见刚开始如雷霆之势的迟儿，此时的身法已经明显不如之前快了，剑法虽然依旧带起风雷之音，却不再犀利刁钻，步子也不如刚开始那般迅捷。
咔嚓！
迟儿一剑劈碎一方木架子，正待转身，却好似腿入泥潭，真气不续，行动慢了一下。不由在心里暗道一声糟糕。
而本来一直躲避在后的纪红裳眼神陡凌厉，气势上涨，真气瞬间犹如开闸洪水般席卷当场。手中长剑一定，原本散作漫天的剑影瞬间凝为一柄光剑，激射向迟儿的脖颈。
眼见就要刺穿迟儿的喉咙。
“住手！”段鹤鸣大喝，纵身一跃，手中长剑凌空掷出，誓要拦下纪红裳。
迟儿回身，瞳中已映长剑盈满。
狄文刹那间也是周身劲力涌动，就要出手。
铿！
清鸣一声，宝剑飞起。迟儿倒飞出去，周身带起一缕血迹。
纪红裳飘飘落地。
众人纷纷探头看去，只见迟儿倒在段鹤鸣怀里，尚惊魂未定。
迟儿左肩衣服被刺破，只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原来纪红裳的剑锋剑锋不偏不倚，正奔着迟儿的肩去的。只为了给她个教训。
众人转头看向纪红裳，只见她正对着狄文笑语，这个冷若冰霜的俏丽女子，在走近狄文的一瞬间竟化作了一股春风。
“真是个性情女子。”有老人抚须一叹道。
段鹤鸣的长剑尚在石柱上铿鸣，抱着迟儿，看到狄文与纪红裳，虽心有羞恼，却不好发作，同时，心里也为迟儿无事而长长松了一口气。
“承让。”纪红裳面色淡漠，对着段鹤鸣拱了拱手，而后看也不看对方，拉起狄文就要走。
可走了两步，却忽然头也不回，寒声道：“管好你的嘴，小小百草谷弟子不是你能叫的。”
说着，抓着狄文的袖子便消失在了长街尽头，只留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迟儿，还有在那里暗自咬牙的段鹤鸣。
于此，段鹤鸣与迟儿双双不敌狄文与纪红裳的事迹便不胫而走，在武林消息网中如一阵风，瞬间刮遍各大门派。
一时间，武林中人不禁对狄文这个快被遗忘的百草谷弟子另眼相看。
“你为什么对人家小姑娘下手那么重？”狄文有些不解地看着纪红裳，平时纪红裳对待别人虽然泼辣，但在自己面前向来都是安静温柔的。怎么今天对一个小姑娘下这么重的手，还以一种玩味的感觉胜了人家。
纪红裳听得狄文的话，瞟了一眼，语气淡淡道：“怎么，心疼了？”
狄文立马摇头笑道：“没有，绝对没有。不过人家怎么说也是武当弟子，这样岂不是得罪了武当？”
纪红裳撅了噘嘴，道：“反正我就是看不惯他们那么说你，而且，武当弟子就武当弟子，还怕他们怎的？”
说着，也不管那么多，拉着狄文进了一个客人相对较少的小店。
二人也不再说比武的事，点了几个小菜吃完便马不停蹄地赶去少林。
就在二人紧慢赶路的时候，帝都，一处晦暗密室中。
吱呀~
厚重的金丝楠木大门缓缓打开，一缕稀薄的光线照在屋内半帘黑纱上，黑纱上金龙刺绣飞舞，甚为庄严肃穆，纱幕后坐着一个人影，只隐见身形魁梧，却看不清面目。
稀光映着一个纤细的人影走进来，一身轻纱便衣，步履婀娜，看样子应该是名女子。
“东西出现了，在东海。”女子向着纱帷中的男子微微一躬身，问道。
“已有江湖势力开始行动，我等是否今早动手？”见帐内男子久未说话，女子顿了顿，终于又补了一句。
未见男子任何动作，女子也不敢动，只能一直半躬着身子，待她觉得腰都酸了，才忽听帷帐中传来一个男人长长的叹息：“静观，待藏匿之处明了再做行动。退吧。”
女子躬身应了一声，便悄然退了出去。
厚重的木门再次闭合，仅有的一毫亮光也消失在帷帐上，随着毫光的消失，密室再次归于阴暗。
男子依旧坐在那里，良久，才轻叹了口气，口中呢喃道：“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天已大亮，春天的暖风吹在脸上格外舒适。
狄文与纪红裳快马加鞭，赶了一夜的路总算到了嵩山脚下。
“哈哈，这马跑得比寻常马快多了。”距离真相又进了一步，狄文的心情都轻快了许多。
“看把你乐的，你能不能治好人家还是两说呢。”纪红裳看着狄文的样子，心里也不由得轻松了一些。
仇恨虽然是不可见的东西，却无比沉重，这几年二人都被仇恨压得喘不过气。虽然纪红裳平时总是在开慰狄文，心里又何尝不是一直哽着这口气？
如今二人临近真相，并未报仇，甚至连能不能获得真相都不知道，便已轻松如此，实在难以想象二人的负担之重。
将马栓在了山下小镇一处客栈里，叮嘱小二看好，二人便踏上了登山之路。
沿途山路两侧倒是整齐，石阶上也干净，想必是有小师傅早起打扫过的。
两人独自在走在山路上，走了有小半刻钟，终于走上了山路大道。
河南少林寺，位居冲云山脉起伏山腰，山势或坡或陡，山道却是清一色宽大厚实的青石阶构成，规模宏伟，气势磅礴，乃唐高宗为嘉奖少林寺护驾有功而特意开凿，曲折蜿蜒，环绕半座山脉，共长八十八里。
二人路上偶遇老者骑着青驴委折而下，问清了方向，便直奔着少林山门而去。
越往上走晨雾越浓，“咚~”一声晨钟，涤荡悠悠山野，二人只见前方白雾中似有三座拱门肃立，门下石阶高垒，四周红瓦黄墙，山门前空地足有一亩见方。
大门紧闭，门前无人，四下望去更觉清冷幽寂，再加上悠悠钟鸣，只觉这少林犹似在白雾仙山中一样。
三步并做两步，纪红裳正欲上前敲门，只听吱呀一声，侧门打开，一小僧踱步而出，对着狄文跟纪红裳先是行了个佛礼，而后道：“两位施主所为何事？”
狄文恭恭敬敬还了一礼，道：“劳烦小师傅通报一声，我二人是百草谷弟子，此来是为清笃小师傅治病来的。”
“这样，两位请随我来。”小和尚一笑，而后向前引路，二人随之进入山门，但听他双手合十，头也不回道：“山路漫长，还请二位跟上小僧的步子。”
语毕，小和尚忽然展开身法，瞬息出去十丈，已然飘在了青石路尽头。
这小僧的身法居然如此飘逸灵动，少林什么时候也有了这样的身法？狄文心下奇怪，当即气运周身，一个燕子三环身便出现在小僧身侧，二人耳边响起呼呼风声，犹在提速。
“素闻百草谷高人轻功了得，今日一见，果不凡响。”小僧看着狄文，忽然一笑，而后纵身一跃，竟腾空四五丈高，径直飞过一座假山。
“你先去，不必管我。”纪红裳在后面远远道。
狄文看着假山，稍一迟疑，而后回身两步，一把托起纪红裳的胳膊，一个箭步，两人似腾空双燕，轻飘飘地飞了过去。
山路旁有些错落小小的庙宇，此时几个灰袍白襟的少林僧人正在前殿中打扫。
瞧见有人以轻功过山而来，不禁大惊，是谁能一步直升五丈之高，赶紧迎了出来！
一人道：“施主是哪里来的？是不是......”
另一人见到狄文手还扶着一个女子，此女柳眉凤眼，纤腰系一红绫坠着金铃，一经飞起泠泠作响，立刻抢着道：“施主可是百草谷女侠——红玲珑？”
狄文急追那小僧，未及回答，跑到这两人面前，突然一掠三丈，从他们头顶上飞掠了过去，脚尖沾地，再次掠起，仅两个起伏的功夫已然无影。
在这陡峭弯折的山路上，这少年竟还能施展轻鸿掠雪的绝顶轻功，少林僧人纵然眼高于顶，也不禁为之耸然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