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入山采药

余万舟一步迈出，踏入演武天台的那一刻，他的身影仿佛一下子高大了起来，周天云海涌动，伴随着他的步伐韵律，开始缓缓起伏。

修为到了一定境界之后，便可以自身真力沟通天地元气，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虽然现在余万舟哪怕只达到了这种境界的万分之一，那修为也是相当可怕的。

“走吧。”余万舟转头看着还处在震撼中的狄文，提醒道。

狄文这才恍然回神，点点头便跟在余万舟身后，绕过演武天台数千弟子，向着亘武大殿走去。

广场巨大，两人从旁边小道绕行，小道被高大的石柱掩映在广场两侧，狄文却见那些演武的弟子没有一个看向他们，皆在专心练剑，登时心中对青城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走过白玉阶梯，大殿正门高逾四丈，宽约十余尺，厚重无比，余万舟轻轻一推，红木大门却应声打开，余万舟跨步走入，狄文见状亦步亦趋，紧跟其后步入大殿之中。

大殿的朱门在狄文后脚跨入之后，若有灵性地悄声关闭。

大殿内很亮堂，清光透过大窗照得殿中清清亮亮，抬眼望去，只见大道宽阔，两侧十二名青衣剑侍背剑而立，大殿正中高座上白裘铺陈，却空无一人，大座右旁的偏座上反倒坐着一位白衣老者，须发皆白，与余万舟衣饰相仿，想来也是青城一位长老。

“二师兄！”三长老余万山正坐在大座上愁眉不展，忽听殿门打开，还以为是哪个弟子又来通报什么事情。没想到居然是余万舟回来了，不禁心中大喜：“掌门有救了！”

余万舟闪身让出身后的狄文来，对着三长老余万山笑道：“这位就是百草谷少侠狄文，这次有小兄弟在此，必能治好掌门的暗疾。”

狄文也向着余万山拱了拱手，道：“一定竭尽所能。”

余万舟本想让狄文先歇息一晚，毕竟已临近巳时，二人这半月一路奔波也没歇息，却见掌门不在，还未开口问，余万山便已等不及了，一把拉起狄文的手，面色焦急道：“少侠先随我来，掌门近日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已卧床不起了！”

“什么！”

众人大惊，狄文也不耽误，直接跟着余万山向着后堂走去。

穿过两道门，绕过屏风，终于到了掌门的病榻前，狄文远远只见一个身着华服的老人躺在床上，面容干瘦枯黄，双颊发黑，显然是中毒之相。

“有劳。”

余万山两字还未说完，狄文已经率先走了上前去。

俯身看了看舌苔，再一探脉象，狄文眉头一皱，为什么感觉脉象平稳没有什么问题。

想着，狄文继续把脉，不应该会这样，既然是中毒，那心脉跳动必然受到影响，怎么会没有变化呢？

忽然，正常的脉象一沉，如平静的小舟忽然沉入了水底，空洞幽寂，好像根本不能再上来一般。

隔了三息，脉象才又跳了上来，抓住脉狄文又观察了一会儿，越探越惊，这毒好奇怪，刚开始感觉不到，只有长久审视之后才发现踪迹，每个半刻钟才会出现一次三五息的心脉骤停，这种毒还真是闻所未闻。

又检查了一下病人气色，问了问一些值守弟子情况，狄文目前基本可以确定，青城掌门的手少阴肺经跟足少阴肾经已经失守，毒素开始渗入五脏经脉，待毒完全攻破足少阴胆经便是大罗金仙降世也无力回天。

最多还能坚持三日！这是狄文心底给出的答案。

“少侠，我掌门情况如何？”余万山看狄文自刚才摸了脉象之后便一直眉头紧锁，不由担心问道。

狄文忽得叹了口气，并没有说话，却带着众人轻轻退出了后堂。

待来到大殿之上，狄文这才将自己所探知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青城的长老们，而后便拱手道：“小子惭愧，来时师傅只给了我针对此类毒药的方子，但实未料到贵掌门中的毒居然如此古怪，这毒潜隐躲藏如跗骨之蛆，如果入药大动则伤身，小动却又难以将之去除，实在是异常难对付。”

稍一沉吟，狄文才继续说道：“如今之计，只能在原方的基础上再添几味辅药，以求加强药力滋补阳元，或许能祛散一点毒性，但最后结果怎样，实在不好说。”

“求少侠务必救我师傅！”

一个声音从殿外传来，只见一个二三十岁青衣人，正满含热泪，站在门口，望着此处。

“余苍！”三长老惊讶，没想到少掌门居然在门外偷听，如今掌门病情危急，他们之前没有将掌门的病情告诉少掌门就是怕少掌门再出什么差错！

这余苍是掌门的徒弟，也是掌门的儿子，父子情深，如今见到父亲性命垂危，哪有不痛心的道理？！

几位长老一起呼喝余苍出去，这余苍却好似全未看到几位长老的脸色，只快步跑来，一弯腰就要跪在狄文面前，幸好被众人一把架住。

只见余苍两眼发红，看也不看众人，只对着狄文颤声道：“求少侠救救我师傅，救救我师傅......”

狄文看着少年的样子，忽然心里有些难受，都说百草谷的人是神医圣手，可即便是百草谷的医者有时候也有很多无奈。

如今余苍舍弃尊严跪下向自己求情，自己当年又何尝不是哭着在师祖面前，给师傅求情过？

“请放心，在下一定尽力！”说完，狄文像下定了什么决心，跨开步子便化作一阵风跑了出去。

众人耳边还有一缕声音传来：“小子先去采药，烦请各位将贵掌门移放一处冰寒之地拖延毒素蔓延，再准备各类药材与药炉等我回来！”而后便不见了踪影。

众人闻言，也不啰嗦，急忙开始着手布置。

狄文奔出天台广场，奔下青石大道，背上背着包袱，简单带了一些干粮与水便一路奔到了青城山腰，而后跳出青石大道，一头扎进青城山密林之中。

青城山高耸，周围的小山便显得小些，但群山虽小，却因少有人烟而显得更加诡诞荒僻。

狄文在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路上的群山野壑之中有不少灵气充裕的地方，一般有此等宝地必伴有灵药生长，现在去周遭群山中看看，必有不寻常的发现。

踏出青城山，极目望去，只见自脚下隆起山脊，漫漫无尽，成片连向远方，一片翠绿，就连青城山后方都是无尽的山脉。青城山巍峨耸立于此，就像一只鹰傲立群雀之前，自有一股霸道之气。

“这青城当真是个修行的好地方。”狄文低喃一声，也不多说便向着山下窜去。

上山容易下山难，可对于身负轻功的江湖客来说，下山也不过是两三刻钟的事。

荡下山头，迈入密林之中，也只走过两三刻钟，狄文便在一处树干下歇息。

看日头，巳时已过半，今日还能再往里三四十余里便到头了，前方十余里的地方恰好有处山谷，那里飘着薄雾，犹如出浴的女子，轻纱笼罩只能隐见形状，灵气比其他地方都要浓一些。

休息了小半个时辰，又重上路，又行了十余里，终于走出这片乱树林，眼看前方便是连绵的群山，狄文深吸一口气，便向里走去。

群山交错掩映，有的连绵，有的拔地而起，这些山中间有几道长长的峡谷，刚才狄文所看的那一处，便是这其中一道峡谷。

这山谷里似乎终年云雾漫绕，才一进谷便有一股寒气沿着背脊爬上来，狄文不禁狠狠打了个冷颤，蓦然有一种诡异的感觉萦绕心头。

山谷位于群山的入口处不远，一踏入谷内，周身已有弥漫的雾气萦绕左右，地上长着短草，低矮的灌木，不知名的花朵，与外界高大乔木掩映分外不同，更显得别有洞天。

忽然，狄文好像踩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低头一看——白骨！

“哎呦！”狄文一下子跳开，退后两步，定睛看去，只见自裂开的幽森骨缝中露出两点金色，居然是一条小蛇，正对着狄文吐着白色的信子。

“这是......碧尾金睛蛇！”